045 解蛊(1/2)
眼见他将自己浸湿的衣衫剥了个精光,双手已经扶上了裸露的肩,凌悠然只觉得心肝儿一颤一颤,竟不由地感到一丝紧张,身体绷得紧紧的——结果,妖孽纯粹就是给她松散松散筋骨。
原来他所谓“快活的事”居然是按摩?凌悠然为自己脑子里不纯洁的想法脸红了一把。
好吧,虽然妖孽按摩手法高超,确实让她很舒服,也算“快活”得昏昏欲睡,可她心里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懊恼。
“呼”他邪恶地在她耳边吹气,还笑得那样暧昧:“丫头的表情似有不满?是想我做点什么?”
闻言,凌悠然恼羞成怒,双手猛地在水面一拍,黑乎乎的药汁溅了他一身,耳边听得他低呼“好苦”想是喝了不少药汁,心里才平衡了几分。
却不知道,妖孽虽是与她调笑,脸上却满是凝重的神色,热气蒸腾之中,他指尖的伤口依然在汩汩冒血,一点点地顺着她的香肩流入浓稠的药汁中,血腥味被浓郁的药味掩盖,然而一种异香却飞快地扩散在空气里。
而她的肩膀,不知何时已被他悄悄划开一线伤口,她却浑然不知。
凌悠然吸了吸鼻子,奇道:“绯月,好端端的,你熏什么香?莫不是嫌弃这药汁太难闻了?”
“是啊,你知我享受惯了,矜贵的鼻子哪儿能闻得那般臭味……”妖孽语声带着轻松调侃,脸上却是截然相反的审慎。
他双目紧盯着指尖下的一点雪白肌肤,眼见着两条黑色的细线一点点地自她那细细的伤口钻了出来,蠕动着爬向自己的指尖,连忙将手指凑了过去,那两只蛊虫嗅了嗅,忽然极快地钻了进去。
妖孽长出了口气,连忙缩回手,撩起衣袖一看,只见雪白的臂上有细微的突起,在一拱一拱,知那玩意儿嗅到了合欢蛊的味道,正迫不及待地游向猎物。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恶心。
庆幸的是,丫头从此以后不必再受制于人,也不必再承受那等非人的折磨。然而自己……神色一黯,目光里多了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凌悠然只觉得身上猛然一轻,似脱离了什么,又似被抽离了力气,整个人趴在桶沿上,眼皮沉重地打不开,不一会就失去了知觉。
妖孽低叹了声,将她捞了起来,小心地放在床上,抓过干爽的毛巾,一点点地擦干她身上的药水。动作温柔,如同呵护珍宝。
擦完,已是出了一身的汗。虽努力让自己忽略眼前娇美的雪肌玉服,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仰头吸气,苦笑不已: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
凌悠然在马车有规律的颠簸中醒转,睁眼之时,身周环境模模糊糊地映入眼中,心中狂喜,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的眼睛,可以看见了!
狠狠拧了把大腿,痛得龇牙,脸上却绽开了笑。
抬头,只见妖孽正闭目养神,自己此刻正枕在他的大腿上,“绯月?”攀着他的手臂,一骨碌爬起来,发现除了胸口内伤还隐约作痛外,自己竟然浑身精力充沛,全无之前的颓靡疲惫之感。
妖孽本睡得沉,却被她惊醒,睁开惺忪的凤目,见她小脸快贴上来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眸光清湛,如碎星闪烁,不由高兴笑道:“丫头,醒了?感觉如何?眼睛可有不适?”
“我很好,就是肚子饿。”凌悠然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仔细逡巡着他,发现他脸色苍白,似是生了场大病般,混无精神,不由蹙眉:“倒是你,怎么回事?脸色那么差?”
“昨夜一夜未眠,脸色自然不好。多加休息就没事了。”他轻笑一声,昨夜为适应蛊王所遭受的痛苦折磨被轻描淡写而过。
“是为救我吧。”凌悠然有些歉然,更多的是感动,虽然自己无知无觉,但是现在眼睛恢复,又精神甚佳,应都是他的功劳。
“你身上的蛊虫已除,从此后不必再受那等折磨了。”
“真的?!”凌悠然大喜,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他们不是说要那什么……才可以解蛊吗?”且还只是不让蛊虫继续繁殖发作而已。妖孽却可以彻底解蛊,难道说他果真是那什么圣子,因此对于蛊之一道,比寻常了解更通透?
丫头这表情?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妖孽眸光一闪,心底并不愿意她知道得太多。知道越多,日后越危险。那些人,不会放过他,自然也不会放过他身边的知情者。
心念滚转间,他低头勾唇一笑,“救命之恩,丫头当以身相许来报才是……”看着她解除蛊毒之后整个人如得新生,由内而外散发出焕然神采,发自内心地喜悦,如水般流转在流丽的凤目,潋滟逼人。
她不由地看得痴了去,情不自禁亲了亲他的眉眼,口中说道:“好。择日不如撞日,就地吧。”
妖孽深吸了口气,差点抵挡不住她给的诱惑,然而,现在不能。
“就快到郡王府了。”他转开话题,凌悠然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想起自己一天一夜未归,府中玉瑾他们不知怎样心焦如焚。而李侧夫会否趁机刁难他们?
挑了一角车帘,见暖阳初升,当是清晨时分。
“对了,不知秋奴她怎样?”
“她没事。那些人主要目标是你。还有那个少年,虽是摔断了腿骨,性命却是无碍。”知她挂念,便将所知告之,“府中玉瑾他们也得了消息,安心等着你的消息,你不必担忧。”
凌悠然点点头,这些男人比自己还要细心。只怕非但绝送了信,就是云郎和妖孽也都送了信。
不一时,便到了郡王府。
看到下人的神色不对,凌悠然隐约觉得不安,进了内院,果然如她所料,出事了!
梧桐苑里平日连鸟儿都不多一只,今天居然挤满了人。
凌悠然快步上前,但见十三郎浑身是伤被捆在柱子上,而另一边玉瑾则被扒了裤子按在长凳上,一个粗壮的婆子手中板子起起落落,那臀部已是被打得皮开肉绽。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怒不可遏,大喝“住手!”人已冲将上前,一脚将那婆子踹飞。
那婆子一声惨叫,整个人抛在空中,翻了几下猝然跌落地面,不知死活。
众人怵得立刻退散一边,眼睁睁看着她冲上去,抱住被打的玉瑾,不敢阻拦。
“玉瑾……”凌悠然蹲身下来,脱了外衫轻轻盖住他受伤的部位,轻轻握住他的手,颤抖的唇齿间说不出再多的话来。
玉瑾脸色灰败,已是进气少出气多,神智昏沉间,感觉到她回来,硬是撑开眼皮,看着她安然无恙,动了动嘴唇,扯出一丝笑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玉瑾!”手上一紧,凌悠然只觉得眼眶热得发烫,有什么东西模糊了眼。
妖孽紧跟上前,见她只着内衣,叹了声,解下外袍轻轻披在她身上,随即手一捞,抓过一个仆从:“去请大夫!”
那人下意识望向庭前端坐的李侧夫,迟疑之间,妖孽一捏她脖子,听得卡擦脆响,那人眼一翻,登时委顿于地,绝了气息。
长臂一伸,另外抓了一人,那人见他手段狠辣,吓得面无人色,连连点头:“我去我去!”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凌悠然回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放开玉瑾的手,慢慢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向悠然端坐的李侧夫。
李侧夫瞟了眼刚才被她踢飞的婆子,暗道这丫头有如此神力,莫非自己看走了眼,乃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眼见着凌悠然步步紧逼,而周围仆从竟无一人敢阻拦,不得不站起来,堆上一抹笑,迎了上去:“郡主可算回来了,那等——”
“啪”话未说完,凌悠然已甩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又狠又猛,直将他打得歪过头去,口角流血。
周围响起了吸气声,骇然盯着发飙的她,感觉今日第一次认识此人,这还是以前任由人欺凌却屁也不敢放一个的窝囊废吗?竟然连执掌内院的李侧夫都敢打……
李侧夫捂住痛得发麻的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这贱人居然敢打自己?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怎么?不服气?”凌悠然挑眉,煞气凛凛,又一掌甩过去,又快又准,李侧夫想躲也躲不过。
这一掌,更狠。竟生生打落他一颗牙齿,合着血吐了地上,旁边的人看见吓软了腿。
“你这贱人,竟敢打我?”李侧夫再好的涵养也装不下去了,抬头怒视着她,神情说不出的阴狠。
凌悠然双目赤红,冷冷一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打你又如何?居然敢打我的人!你什么身份?这些年执掌王府中贯,大概已经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什么侧夫,说白了就是以色事人的奴才!别上了主子的床就忘记本分,记住,你只是奴才,别在我面前充什么主子!”
一番尖锐刻薄的话句句戳中痛处,李侧夫额头青筋暴露,脸上又青又白,气得浑身发抖,当即怒火爆发,迭声道:“反了反了,来人,给我拿下她!”
凌悠然冷眼扫了一圈,目光所到,众仆皆不敢相触。自然,也就无人响应李侧夫的命令。
李侧夫气得倒仰,这些饭桶,白养了他们!刚想将暗藏的一股势力召出来,却见凌悠然似笑非笑地睨来,“怎么不装了?叔父?贤良淑德的典范,就你这样,嗯?”那一声‘叔父’说不出的讽刺,却令他陡然警醒。
他隐忍多年,在外落了个好名声,眼见着就能扶正,当上郡王君,岂可功败垂成?
凌悠然见好就收,指着院门,怒喝:“都给我滚出去!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入梧桐苑一步!”
李侧夫气得差点吐血,为图日后,且压下翻腾的怒火,狠剜了她一眼,带着一群仆从灰溜溜地走了。
这边妖孽已经将遍体鳞伤的十三郎解了下来,扶将过来,十三郎虚弱地看了她一眼,道:“还好平安回来了……”
凌悠然又是心疼又是怒其不争,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你不是武功高强么?怎地任人欺凌至此?”
十三郎垂头苦笑,却不辩驳。那李侧夫诡计多端,又是迷烟又是车轮战,他纵是铁打的也扛不住。
见他如此,凌悠然也不忍责备,这女尊社会,她没护好自己的男人,怎可怪罪他人!今后,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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