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马书臣的婚礼请柬和往事（2/2）

入座之后，乔炜没开心多久，就发现原本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外国人站在不远处和工作人员争吵。他善意地想去劝架，却听到那个金发的男人手舞足蹈地，形容着“我邻座”的愚蠢。他是黄种人！哦天哪！首先我并不是种族歧视，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居然能和我同样入围一个奖项？这不是最大的笑话吗，哈哈？我不能坐在他身边。我觉得自己会沾上咖喱的臭味。哦？不是咖喱？谁在乎呢，总之就是咖喱之类的。我不会坐在一个发臭的亚洲人身边。

乔炜怒火万丈地重重拍了那个人肩。然后在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挥拳打向他带着黑框眼镜的端正脸庞。

那位外国人虽然高大，但不够乔炜强壮。实际上，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最后组委会毫不客气地将两人都赶出了会场。工作人员跑过来跟乔炜说：你可以再次进去，我们表示深深的抱歉。

但乔炜觉得恶心了。他不知道在那个热闹的、高贵的会场中，还有多少人像刚刚那个眼睛男一样，将自己和其他亚洲国家的人混在一起，在心底里嘲笑和唾弃他。

颁奖礼在一个豪华的酒店举行。乔炜坐在酒店前的广场上，呆呆看着喷泉和在喷泉下嬉耍的孩子们。

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

乔炜看到那个西装男转过身面对他。两个人的胸前都别有颁奖礼的嘉宾标示。

“我买多了一杯。”西装男用流利端正的国语说，递给乔炜一杯热咖啡。

这是乔炜和马书臣的第一次见面。

马书臣是简奥集团到这边参加会议的嘉宾。他比乔炜大一岁，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成熟，让乔炜觉得很有趣。

在马书臣的劝说下，乔炜再次回到了会场中。幸运的是，他没有错过自己获奖的那一刻。乔炜上台领奖，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看到马书臣带着大大的笑容看着他。乔炜猛地感受到自己和马书臣那个世界的差距。他甚至有点结巴了。

乔炜觉得很惊奇。自己在纽约生活，但是对纽约的了解远没有马书臣多。虽然马书臣每年都要来纽约，但是逗留的时间并不长。乔炜感到惊讶的是，马书臣懂的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出现了更新鲜的东西。

马书臣很快回国了。两人在网上和电话上保持着不间断的联系。乔炜那时候只是把马书臣当做一个知己来看待。

几个月后，马书臣再次来到了纽约。他告诉乔炜，自己将在纽约这边逗留一年，以协助这边的分部把业务搞起来。

马书臣住到了距离乔炜一条街的公寓里。两人几乎每天都会见面，彼此交流和分享生活中的任何事情。

那段时间，乔炜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他几乎每周都会和一个女孩谈恋爱，然后过了几天就分开。乔炜到纽约来学习，是承受了巨大压力的：他的家庭并不允许他这样做。逃到纽约的乔炜即使再不情愿，也要面对一个事实：他要毕业了，他必须回国。

乔炜反复谈恋爱，每天熬夜设计。但是他无法排遣自己的恐惧。他找不到安全感。

马书臣听他倾诉这一切，但不去安慰他。他带着乔炜跑遍了他觉得有趣的地方。乔炜沉浸在发现新鲜事物的欢喜中，果真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恐惧和空虚。

然后，某一次，乔炜和马书臣在外游玩的时候，车在加利福尼亚至佛罗里达州的10号州际公路上抛锚了。

不巧的是那天夜里下起了大雨。乔炜和马书臣生的篝火被淋熄了，两人躲进了车里。

在这个绵密的、寂静的雨夜里，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马书臣在车中突然亲吻了乔炜。

乔炜大吃一惊。但他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愣愣看着察觉自己失态而有些尴尬的马书臣。

你是……

是的。我是。

乔炜沉默了。良久，他握住了马书臣的手。

“也许我也是。”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在渐渐变小的雨中，乔炜在马书臣的带领下，完成了他从未想象过的一种体验。

马书臣显然比乔炜更加积极和熟稔。回到纽约的两人常常厮磨在一起，就在乔炜将自己要回国的事情抛在脑后的时候，马书臣却突然告诉他：我要回去了。

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乔炜这才意识到，自己也许要和马书臣分开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马书臣将自己的生活、理想，甚至未婚妻的存在，都一一告诉了乔炜。末了，他问：和我一起回去好吗？简奥是你发展的机会。

乔炜以为自己会拒绝的。毕竟这个男人有未婚妻，他的存在是马书臣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他很快做出了回答：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