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阴谋起端（1/2）

一夜无眠，我一直看着窗外，不久之后天很快大亮了。丫鬟敲了敲门便端着水走了进来。她刚进门的时候没来得及关门，阳光就一丝一丝地照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在我眼中都朦胧了起来，我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披着金光一样在我面前走动。我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这种明媚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与我相遇？

在昨天之前，我以为我的人生会一直过得平淡无澜，殊不知我的命运在多年以前就已注定了如此变故。

把悲戚掩饰好之后，我起了身，不吵不闹地任由那丫鬟伺候我。昨晚宋将军还说，他已预见了我将来定会牵涉许多人，所以若是我不想祸及太多无辜人，我就必须乖乖地按他做的。

他想要我听话，而我又无从选择，所以既然他想要这样，那我就这样不吵不闹吧，直到他满意为止。我这样的人，已经把自己搞得一团糟，我不想再牵连无辜做祸国殃民的祸水。

况且哀莫大于心死——在香源楼的那段时日，我已经学会看人脸色，我已经学会谨言慎行，我已经学会忍气吞声。当然，我也学会了让自己从任性娇蛮天真无邪到了行尸走肉的地步。

反正，最屈辱的日子我已经度过了，女人这一辈子最珍视的东西我也被迫给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我已经一无所有，所以也再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梳理完毕之后，我有些疑惑，这丫鬟怎么没给我任何坠子钗子打扮？这跟将军府的礼节不合宜啊。我疑惑地看着丫鬟，她却不发一言地走了。之后我赶紧翻了翻妆奁，里面也没有这些饰物。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宋将军走了进来，问我可会琴棋书画否。我点点头。在香源楼以及这些年在小姐旁边，我倒也耳濡目染了许多，再加上自己多加练习，虽不算精通但也懂得个大概。

他原本紧皱着的眉微微舒展开来，我细细端详他，虽算不上世间奇俊，倒也不失风度。他的眼神跟我的对了上来，我慌忙低头，在他面前，尤其是知道他清楚我过去有多不堪之后到底还是有些窘迫。

接着他出乎我意料地竟牵起我的手，带我离开了厢房。他的力道很大，把我的手握得有些疼，我一紧张，手里竟冒出了虚汗，但心里突然萌发出一种被人珍视的感觉——他是将军啊，而我一个小小的丫鬟，不，应该说，我是一个为世人所不齿的风尘女子而已。许是今日的阳光太过让人眩晕，我忘记了所有礼教所有规矩，只想就这么自私地被他一直牵着走到天荒地老。

那一刻我恍然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我对他何尝没有恨意？他英雄救美却只救了妹妹，留我一人在那个风花雪月的地方受尽屈辱生死由天，我终究是心怀芥蒂的；如若他昨晚不设局，如若他不让我记起过去所有的种种，如若他不让我知晓我是那个名声狼藉的绿鸢，如若……或许我今天还是那个一心在小姐身旁伺候的丫鬟云莹，或许我会在日久之后随小姐当陪嫁丫鬟，或许我在年岁已满就出苏家大门找个好人嫁了然后儿孙满堂……可如今，他把我所有憧憬所有平淡都给毁了！

我知道我并不爱他，却隐隐感觉他在我心里是特殊的。失忆的这几年，我算是从良女子，之前的风尘算是洗去了，昨晚他不顾一切占有了我，而之前在香源楼都是我所不情愿的，所以就某方面而言，他是我“从良”之后对我这样的男人，他昨晚对我所做的一切就好像是什么情结一样在我心里狠狠纠缠着。

我又有些恍惚了，我当待他如何？我将如何自处？

不一会儿，他便停了下来，我也开始回过神来。我环顾四周，这里倒是个鸟语花香风景怡人的好去处。他松开我的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径，示意我进去看看。我狐疑地走了进去，看到里头竟还有个瓦屋，但是我被阳光射在牌匾上面的字闪了眼——怡湘阁。他竟带我来到怡湘阁！

呵，原来他带我来的不是他的书房，也不是他的什么别苑，而是怡湘阁。

昨晚他睡着之后，我一直在思索着过去的一切，妄图再多回忆起更多过去的事情。我想起在香源楼的时候我早已听说他的一个特行——每年都会安排一些妙龄美貌女子入宫面圣，而这些女子后来都被皇上所认可，无一不做了皇上的妃嫔享尽这世间少有的荣华富贵龙恩圣宠。但是这些女子在入宫前，就是在将军府里一个叫做“怡湘阁”的地方接受一些特别的指示的。

我昨晚还想着，他什么时候让我去怡湘阁看看，不为别的，就是心怀好奇罢了。呵，谁知道一夜过后这种妄想竟会立刻成真。但是他带我来这里，莫非……

我惊慌地看向他，他似乎觉察到了我的不安，又用手握紧我的手，之后坦然地朝我笑笑似乎在证明我所想的没错：“绿鸢，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叫你。你要知道，过不久之后，你也要踏入后宫接受圣恩了。”我看着他的笑，突然想拿一把剑来狠狠划伤这个男人的脸，把他的笑都给淹没在血腥之中。因为明明他笑得如阳光一般温暖，我却感觉一丝丝冷气从心里阴惨惨地渗出，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多年前爹把我和妹妹换成钱的时候突然在心里涌出来的一样，但我还是不肯相信他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