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念想（2/2）

我开始依赖它。对于那时的我，确确实实只能如此。父母忙，不能跟他们说，就算说了，他们也会用一脸难以描述的表情和厌恶的语气回答我，不就是一个考试吗，至于你那样，要不就不读了。——呵，比我还挫败。对于朋友同学，更是没办法，那样会影响她们，万一她们考砸了，我就是那个所谓的罪魁祸首。上网？算了，他们自有他们要忙的，对于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敷衍了事。

我只剩它了。

于是，晚上，宿舍关灯后，当内心的委屈、惊恐与迷茫一涌而出时，我哭，对着它；当别人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待我那些缺腿科目的卑微分数时，我抓紧它，告诉自己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当自己在压抑的环境里受到排挤时，当自己在如水如潮的辱骂中挣扎时，我带着哭腔却不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流泪，我把它放到耳边，然后喃喃地说，我很好，真的，我真的很好，只是这好，没人发现罢了。要坚强，你必须坚强。

我没用那种电视剧或者小说中的眼光——里面会冒出一些善意的神仙——看待它，我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影子。跟它说话，最好的原因是，它不会给我任何建议，于是就不会给我任何意外的打击。

现在想想，它就相当于我的一种期盼，一种念想。我期盼着从它那里得到恢复强悍的力量。

而很多事情，也是如此。同它一样，是我在特定环境下才存在的念想。

我想，在毕业后，在那次如遇死敌的大考后，好好放纵一下自己，用自己的方式——彻头彻尾地洗一次冷水澡；彻头彻尾地让自己喝醉一次；彻头彻尾地改变自己，让任何人都不知我踪迹何在；彻头彻尾地离开这座城市，去有海的地方，然后捡起贝壳，扔到海中，告诉大海，我很好，我并不讨人厌。

可是这些彻头彻尾，全都，没有实现过。

现在已经距离放假差不多一个月，我却背叛了自己。那些信誓旦旦的一切，都是当初自己太寂寞，太孤单，为了让自己能够努力下去，而做的一个所谓保证。

我原以为放假后我会很期待自己亲手实现那些保证的，谁知，我的热情，我的所有念想，都在放假的一刹那失去色彩，我渐渐迷失在终日的荒唐中。

翻阅起以前的日记，我有些惊恐，自己当初，是怎么样将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想象得如此美好？自己当初不知道通往这些念想的路是很难的吗？

在一个深夜，心中明朗起来，那些困难，确实是存在的，可是，如若我自己想去做，那些根本不算什么。是我自己，失去了实现它们的动力。将得到它们的时候，我发现太简单，所以干脆放弃。人这东西，得到了，亦或将得到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将那些能得到的付之一炬。

所以，在年老时，我们总会感叹，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