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噩梦（2/2）

她亲眼看见子弹传透父母的胸膛，亲眼看见哥哥替她挡了致命一颗子弹，他们淌了一地的血倒在她的面前，红色的液体沾染了她的全身，似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娇艳的红色。

她死里逃生，父母双亡，而哥哥虽然幸运地活了下来，却永远地失去了意识，成了植物人。

林莫忧瘦弱的背影在黑夜的掩饰下，孤单无依，蜷缩着蹲在那里，突然间心狠狠地疼，仿佛万蚁噬心。

说好了，不再流泪？说好了，要勇敢地活下去？说好了，不再想起？

为何，为何泪止不住流？为何，心依然痛彻心扉？

泪无声地流着，静静地，只能听到泪滑过的滴滴声，却没有她的的轻喘声，她的泪是静止的，是悲伤的，只有夜能感知，只有自己知晓？

良久，她轻轻地拭去眼角地泪，深深地呼吸着，摸索着下床，她怕白天的到来，更怕黑夜的降临，因为光会灼伤她的心，而夜会让她更沉沦。

看着手机里显示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多，昨天呢，是一点多，前天呢，好像是二点多吧？似乎她从来没有真正的睡过觉？合上手机，唇边淀放着凉薄地笑，淡淡地忧伤凝满周边，她可能从来没有发现，她的笑，即使是开怀大笑，也有种让人黯然的忧伤。

推开隔壁的房门，淡淡的晕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林莫忧的长相，她不美，只能称得上眉清目秀。一眼扫去，也许是因为太过于瘦弱，原本二十五岁的年纪此时看上去却远远不足二十岁，蓝色的棉布裙，微带着小麦色的皮肤下，那双黑眸明明平静无波，却让人感觉到悲伤，两条弯弯的眉毛，像那月牙儿，却总是皱着，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

林莫忧静静地站着，双眸凝望着床上的人，一个瘦弱修长的身体静静地趟在那里，白晳秀气的脸，表情安静祥和，如果不是他身上各处的插管，所有人会认为他在安静地休息。

他叫林清扬，是林莫忧的哥哥，出事之前，他刚做了一名警察。

那次毁灭性的灾难，林莫忧一度认为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她缠着爸妈和哥哥为自己过日，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林莫忧微弯下腰，修长的手一寸寸地从他的眉，眼，鼻，整个脸廓扫过，而后蹲下身子，头轻轻地靠那沉睡之人的胸口上，每一天每一夜她都重复着这个动作，因为她怕，她怕她活着唯一的希望不在，她怕某天她听不到那熟悉的心跳声，只有感觉那淡淡的心跳声，她的心才会平静。

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抓住那双沉睡之人的手，仿佛抓着一点希望，她的声音充满忧伤，静静地在午夜间散开“哥哥，今天我又做噩梦了。”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哥哥，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我一直以为我可以独自面对任何困难，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一点也不坚强，我怕黑，怕冷，怕生病，怕没钱，其实最怕的就是你醒不过来。”

“哥哥，你不要睡了，起来陪我好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间？我怕我会支持不下去？”

“哥哥，我已经没有家，爸妈不在了，我只剩下你了，如果连你也离开我了，那么我真的会支持不下去，可能会死去。”她轻声说道，眼前渐渐雾蒙蒙一片，眼泪缓缓流下。

“哥哥，快醒过来，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林莫忧无声地流着泪，声音低沉沙哑。

“哥哥...哥哥...”她趴在床沿上，伴着喃喃低语睡去。

夜又安静下来，在暗夜里，只能听到仪器发出地滴滴声，在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