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一箭双雕(2/2)
慕容芸闻言,心中愈发困惑了。
慕容玲婉然一笑,低声软语道,“姐姐可知,这人,是听话的。可这畜生,就不一定了。”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玲轻轻地勾了勾手指,后者将脸附了过去,她附在慕容芸的耳畔,红唇一张一合,低语几句,慕容芸微微膛目,即刻便恍然大悟,眼底流露出阴毒的寒光。
“不过可切记了,这香料,沾一点儿,香味就很浓了。姐姐千万要小心呀,这畜生,可是不听人话的!”慕容玲又再三警告了几言,慕容芸了然地点了点头,慎重地将她收了起来。
待慕容芸走后,身侧的侍女小心翼翼地贴了上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细声小语道:“小姐,您不是一直以来都讨厌这个二小姐的么?为何又要借二小姐的手呢?”
“我早晚料到她耐不住性子,会来找我。”她了解慕容芸的为人,这么小心眼儿又愚昧的女人,又怎么会真的坐以待毙?
那一日,她也在场,无意中见到她被慕容云歌教训的一幕,却一直以来故作不知,就是猜到慕容芸会来找她。
利用慕容芸,只不过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罢了。
丫鬟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就不怕这个二小姐做事手脚不干净,事迹败露吗?到时候,倘若是牵连了你……”
“这又与我有何关系?这香料是我托人从南疆带回来的,府上无一人知晓,又何须担心这事牵连到我?”慕容玲顿了顿,继而冷笑不止,“再说了,如今慕容芸在父亲面前的地位早已不如从前。就算事迹败露,你不说,我不说,仅凭她一人之言,又有谁会相信?”
慕容玲忽然冷笑道,“我倒巴不得她除掉慕容云歌之后,事情败露,也好借这事儿除了慕容莹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慕容芸想来做事不沉稳,早晚会露出马脚,更何况,就算她这事做得妥帖,滴水不漏,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小姐您这一计一石二鸟真可谓是妙啊!不愧是小姐!”利用慕容芸之手出去慕容云歌,最后再除掉慕容芸,当真是一箭双雕!
慕容玲冷然一笑,蓦地收起了笑容,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地道:“闭上你的嘴巴!免得祸从口出!”
“是,小姐。”侍女怯怯地退在了一边。
慕容玲掩着茶杯轻抿一口,唇角难掩得意的弧度。
*
翌日。
云歌起床后直觉得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困顿得就连东南西北都怕是要分辨不清了。被扶着坐到梳妆台前,睁开眼帘,却看见从镜中折射出另外一张陌生的容颜。
只见一个面向陌生的少女笑容温婉地站在她的身后,玉手轻柔地托起了她的长发,另一只手则握起了木梳。云歌透过镜子看了几眼,见她穿着一件干净素雅的水蓝色罗裙,向来是指派给她的丫鬟?
不得不说,比起其他丫鬟的貌相,这个少女有一张极为美丽的容貌,青烟般的黛眉,水涟涟的杏眸,俏挺的鼻梁,殷红如花瓣的粉唇,身形婀娜娇俏,身上有一种小家碧玉的美韵。虽不似天仙般国色天香,却也有几分独特的美韵。
这嫩生生的模样,走出去,定是要叫男人移不开眼的。这么美的相貌,可她是谁?为什么她对这个少女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她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云歌陡然清醒了几分,余光扫了一眼四周,却并没有见到粉黛的身影,视线再次回笼在她的身上,眼底却蓦然平添了几分敌意。
那少女见她正以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她,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愕,乖巧地轻声道:“小姐,您怎么了?怎么这么盯着奴婢瞧?”
云歌猛然回过头,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臂,紧盯着她的眼中尽是疏远与疑惑:“你是谁?粉黛呢!”
那少女怔了怔,眼底划过一道不自然的神色,转而一笑,淡淡地解释道:“回小姐,奴婢名流苏,本是侍候在大夫人左右的贴身丫鬟,昨个儿被夫人指派给了小姐您。”她说着,边为她轻轻地梳着头发,动作轻柔小心,“夫人说,粉黛姐姐脸上的伤太吓人了,跟在小姐左右,出入皇宫只怕是不太体面。若是叫别人见了,就怕又要多舌是非,私底下没准会说这堂堂慕容府却连个像样的婢女都没有。于是,今日一早便被夫人指派到了浣洗坊了。”
“吓人?像样?”云歌缓缓地放开了她的手腕,不知为什么,这个叫流苏的丫鬟已经十分注意措辞,然而她仍旧为听到的几个词汇觉得刺耳,冷冷道,“我倒不觉得吓人,也觉得粉黛很像样!”
她心下不明白,为什么容婉君不与她提点一声,甚至是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将粉黛给换了走。
这么多天下来,她早已习惯粉黛侍候在身边。虽然这个丫头做事的确是不太细心,脑袋也不够灵光聪慧,也不懂处事之道,甚至时常犯马虎眼儿,但心思倒也细致,至少凡事都是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的。
从小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中成长,重生之后又经历了那么多事,都让云歌深深地认为尤其是跟在身边的人,也许可以不聪明,也许做事可以不够俱全,但这心定是要实打实得忠诚与自己的。
她向来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粉黛虽然处事不稳当,但心却是死心眼儿得忠于她的。然而看流苏的第一眼,她便敏锐地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神色。
粉黛的眼神通透而清澈,很符合她这样年纪的小女孩特性,天真纯朴,善良可爱。而这个流苏,稳重端庄的同时,浑身上下有一种并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深沉,成熟得过分,且看来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更懂得怎样隐藏自己的情绪。
女人,还是笨点儿的好。有时候太过聪明,到头来,不知会有多么可怕。
“我还是习惯粉黛侍候在左右。至于你,还是回到娘亲身边去罢!想必你对娘亲也有了很深的主仆感情,定然是割舍不下吧?”云歌转过了脸,望着镜中她恬淡的容颜,淡淡地道。
“小姐,这是夫人的意思,流苏固然舍不得夫人,但既然夫人将流苏指给了小姐,那小姐便是流苏的主子。”
流苏望着她笑着说道。云歌微微皱眉,眼眸疑惑地狭起。尽管她的话恭敬有礼,谦卑有训,然而她仍旧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
在府中,下人一律以“奴才、奴婢”自称,然而她方才却无意地以“流苏”作了自称。在她身边,唯有特别亲近的如粉黛,才会私底下在她面前这么称呼。
固然这个丫头表面上将她放在了主位,然而骨子却有有一股不属于她这么个身份的傲气。
云歌微微抿了唇,“那粉黛呢?这浣洗坊又是什么地方?”
话音方落,便见流苏诧异地看向了她的脸,眼底流露出疑惑之意。
“小姐……浣衣坊就是浣衣坊呀!您……”在她讶异的目光下,云歌陡然记起来,浣洗坊是府中类似洗衣服的地儿。这方才醒过来,脑袋真是混沌得可以,不知不觉得就露出了马脚。
这下也愈发坚定了她将粉黛换回来的决心。这个丫头跟在她身边,实在太过危险。
她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一旦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到死都绝不容许地位的改变。云歌暗暗下定决心,定要从容婉君手中要回粉黛。
也因此,流苏方才为她绾好了发髻,云歌便匆匆忙忙地换了一身长裙,连裙带都不记得系上,就神色紧张得离开了云中居。走之前,见流苏急急忙忙地跟在身后头,云歌回过身警告了她一句:“不许跟过来!”
流苏一怔,神情有些受伤,欲言又止,却碍于云歌冷漠的眼神,低低地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跟上,眼底暗暗蕴起森冷的寒光。
凭借着对府中的记忆,兜兜转转了好几圈,云歌这才找到了浣衣坊。浣衣坊在一处十分僻静的位置,有点儿偏,因此寻了好久的门路。如今时候还在,浣衣坊却早已忙了起来,几个丫鬟将府中几个夫人换下来的衣裳集在了盆里,辛勤地洗作了起来。
云歌走进去,一眼就看着正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搓着衣服的粉黛,她手上正是她昨日换下来的衣衫,因为是上等的锦缎,因此洗起来格外繁琐,必须好生小心地洗着,倘若一个不小心,这上好的衣料便会不慎被刮花、搓皱。
这是个苦差事,府上几个夫人与小姐的衣服衣缎都是如此,也因此有些没经验的小丫鬟根本不敢洗,生怕洗坏了。然而就见粉黛却跪在那儿,一脸的笑容洋溢,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眼底甚至含着幸福的笑意。她定是认出了她的衣裳,这才洗得格外小心。
云歌面无表情地站在偏僻的角落,定定地望着那娇弱的身影,如今她脸上的伤还未好,这天又是那么热,很快汗便从脸颊滑落下来。她抬起胳膊蹭了蹭,却不慎扯动了伤口,不由疼得呲牙咧嘴。
走过去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低头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警告了一句:“喂,新来的!这件衣服可是小姐的衣裳,莫要洗坏了!若是洗坏了,你可赔不起!”
粉黛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放心吧,姐姐!这是我家小姐的衣裳,我定是好好洗干净,不会洗皱的!”
就见那女人脸上扬起尖酸的笑容,停驻了脚步讥讽嘲笑道:“什么?你家小姐?喂,你搞清楚,你如今不过是浣衣坊一个小小的洗衣丫头,还以为你是云歌小姐身边侍候的贴身婢女么?如今流苏代替了你的位置,倒也是理所应当!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脸,被划成了那样,丑陋不堪的,走出去还怎么见人?按道理,莫说是这浣衣坊了,慕容府能够容得下你,你理应感恩戴德了!”
粉黛手中的动作蓦地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其他的丫鬟闻言纷纷向她看了过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隐约听到几声幸灾乐祸的讥笑,更多的则是刺耳的议论声。
她有些难堪地低下头,伸出手却不敢触摸自己的脸,唇角蓦然勾起,轻声道:“小姐对我有恩,正应如此,我才更应该好生报答小姐!纵然不能侍奉在左右,但能够为小姐洗上几件衣裳,也是好的!”
女人皱了眉头,咧嘴不耐地道:“你在这儿装什么矫情呢?!死丫头我明着跟你说吧!我早先前就看你不顺眼了!哼!怎么,以前你是云歌小姐身边的丫鬟,高人一等了,所以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真是风水轮流转呀,如今轮到你跟我低声下气了吧?!死丫头,给我好好干活!那里的一堆衣服也给我在晌午之前给洗完喽!”
粉黛隐忍着委屈,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一大堆衣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转过头道:“这么多衣服晌午之前怎么能洗得完呢……”她的话音忽然顿了住,直直地指向了女人,“啊!是你!那一日正是你与其他丫鬟在院
子里传小姐的坏话!”
女人不置可否,趾高气扬地道:“对呀!就是我呀!就是那一日被粉黛姐姐您好生教训了一顿的洗衣丫头呀!怎么?如今在我面前还敢那么得意吗?”
说罢她就抬起腿来狠狠地踹了粉黛一脚,恶声恶气地嘲讽:“就你家那小姐,不是我说,嗬!要不是她是慕容府嫡女的份上,如今出了那样的事,这慕容府哪里还容得下她这只破鞋子?!京城里头的人都说她是下作的贱胚子,做主子的如此,做奴婢的又何尝不是呀?”
说着,她便高高地扬起了手向她挥去,却不料手腕蓦地被人死死地握了住。女人痛呼了一声,火大地扭过头,没好气地扬声道:“谁呀?!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啊!”
女人转过脸,却一眼看见云歌那一双冰封冷冽的眼眸,顿时吓得惊叫了一声,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七、七小姐……”
云歌冷冷地撇唇,幽然地叹道:“真不凑巧,熊心与豹子胆这两样东西,我还真没尝过,要不,改明儿让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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