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雨夜拥抱（2/2）

“炎离阙，你很难过吗？”薛澜拿着雨伞，长长的裙摆拖过泥泞的石板路，便是焉掉的夏花，不如不开。

见他不予理睬，薛澜已经将伞举在两人头顶，在给他空间和表明存在感之间，薛澜选择了存在感。在她没来佑靖王府之前，大概炎离阙不会那么频繁地被叫到宫里去参加家宴，经过今夜家宴，她却能感觉出，但凡让他去了，他都逃不过被戏弄，被羞辱。皇帝也许不是智商高情商低的人，在处理炎离阙的问题上，就是活脱脱一个智商低情商低的双低帅大叔。

“难过要说出来，否则会憋坏的。”薛澜不自觉地扳开他紧握成拳的手，他的手是捂不热的那种凉，此刻的她是冒着被他一拳放倒的危险，在定时炸弹已经被点燃的情况下，试图用吹气的方式，让导火索灭掉，“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惩罚了自己那么多年，还不够吗？”

他低头，十一年了，他处在折磨别人，或是折磨自己以减轻痛苦的状态，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放过自己。薛澜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居然以这种生存形态，在他眼皮子底下活了这么久！

“不难过。”雨中，他凌厉的眼神，在阴沉的俊脸中突出重围，生出无边无际的苦楚与挣扎，天知道他有多想掐着薛澜的脖子，在大雨中咆哮，以最像他的狠绝姿态，质问一句，你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我炎离阙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解围！

薛澜顿时欢脱起来，炎离阙的一句话，已经可以完全主宰她的情绪，本就不奢望他的回应，却等来了他的回应，还是这样好的结果。“以后你会越来越不难过，大大小小的宴会都可以轻松过关，你有我了！”

“本王可以当作你是表达仰慕之情吗？”

“我都已经表达了多久了，你现在才知道，还以为你是高手呢。”听着他的语气，薛澜感觉他情绪的确是恢复了很多，不像刚才突然下车时候那么吓人，能够逗她，至少说明他不会抑郁。

雨小了些，月亮从云中探出头来，曲折的宫道亮了些，炎离阙一眼就能看见薛澜的表情，毫无城府，一副容易满足的稚气面孔，却美得倾人心。“你不过也是沉迷于这副皮相，竟也不知廉耻地说本王有你了？本王有你什么了，你的中秋特色套餐？”

薛澜不以为意，暗道，他骂人的词汇，也就不知廉耻，大胆，放肆，活得不耐烦这些没有实质伤害性的语言，攻击力完全无法和受过现代教育的她相比，不过他骂人不知廉耻的样子实在太可爱太严肃了，像个俊美的小老头，自以为能够打击到她。

“我，薛澜，绝不是因为炎离阙天神般的美貌才动心，绝不是因为炎离阙王爷的身份才对炎离阙好。”她手掌做发誓状，放在眼前，“薛澜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因为这个人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所以我想让自己变得很好很好，以世人最不容质疑的样子，站在他身边。愿得离阙心，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薛澜话还没有说完，已被人伸手一揽，几乎是砸进了一个**的怀抱。

搂得那样紧，却只是让她没有逃脱的余地，一点没有疼痛的感觉。炎离阙刻意压住了呼吸的节奏，不让薛澜听出他的心慌意乱，不让薛澜有任何机会察觉的他是情难自控搂他入怀，好像这个拥抱是他思索之下给予薛澜的回应。

黑着的一张脸，无法控制地软化，精致似雕琢成型的绝世五官，在薛澜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难得的柔情和骄傲。

他听过数不清女人诉说对他的情意，无外乎是娇滴滴的声音，虚伪地随意地说些属于正经王爷的丰功伟绩或者是迷恋他的容貌，一心讨好求个身份。而薛澜以他最措手不及的方式，在他以为他已经表现出闲人勿近的冷酷时，笨拙地撑着伞，拖地的裙摆摩擦着地面，这么将伞举过头顶，认真地交付了她的一颗心。

薛澜傻乎乎地揽错，用最没有计划最不合理的方式，虽然让她成功了，却还是足以说明这个女人实在笨的可以，冲动的可以，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嚣张地指手画脚，还时不时地嘲讽贤妃和太子，回想起薛澜坚定地不顾他的拉扯，站出去为他说话。

他先是气愤，那是他维持的尊严和骄傲，然后还是气愤，气愤薛澜笨到不明白其中奥妙，豁出了性命般的，将他护着。

好像是从这个时刻开始，他确信，这个女人，真心爱着他。

不再是原来的，她是他的王妃，是他的所有物。

几年后，他才后悔没有让薛澜立下字据，不离不弃？他怎么会有自信，以为不管遇到了什么事，这个人都会像她当初说的，一生一世，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