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鉴别（2/2）

张娜笑逐颜开地张开臂膀，抱住王记要的妈妈，亲热地说：“妈，想死我了，你还好吗？爸爸在家吗？”

王记要的妈妈真的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点着头说：“好，好，难为你挂念，我们都很好，他爸爸下地锄草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妈，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小汪和小唐。”张娜向王记要的妈妈介绍着汪海洋和唐诗颖。

“阿姨好。”汪海洋和唐诗颖几乎异口同声地对王记要妈妈说。

“好，好，你们进屋坐。”王记要的妈妈热情地将她们迎进客厅，接着为她们倒水。

农村里很少有喝茶的习惯，所以一般都是用饭碗倒一碗水给客人。

张娜喝着水，问汪海洋和唐诗颖，说：“怎么样？两位，这里的水比城里的水甜吧？”

“是的，这水口感很好，我们多喝一碗，还带一水桶回去。”汪海洋对张娜说。

“我车上有一个水塑料桶，到时候回去别忘记了。”张娜说。

“拿钥匙来，我现在就装好水，可以吧！”汪海洋说。

“你这个傻样，回去的时候再装水，不新鲜多了吗？”唐诗颖说汪海洋。

“那倒也是，那就回去时再装水吧！”汪海洋说。

“妈，这是给你买的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我还可以拿回去更换的。”张娜将她买来的衣服，拿出来给王记要妈妈试穿，并在前面帮她拉拉，后面扯扯，衣领和衣袖到处都很合适。

“要的，这衣服不厚也不薄，二、八月穿正好合适，颜色是不是太红了一点，娜，妈妈都是上年纪的人了，穿着这衣服出去有点太显眼么？”王记要的妈妈问张娜。

“妈，这是我特意挑选的颜色，就是要喜庆一点，吉利一点，就是要向别人证明我们老王家的幸福日子红火着呐！诗颖，海洋，你们说是不是？”张娜向唐诗颖问道。

“是啊，阿姨，你一点都不出老，我们几个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姐妹呐！”唐诗颖跟王记要的妈妈开起玩笑说。

“看你说的，如果不是王记要出这个鬼事，张娜早就替我生孙子了，我还年轻吗？”王记要的妈妈对她们说。

“妈，对不起哦，是我不好，没有保住那孩子。”张娜在王记要妈妈面前像个犯了错事的孩子，喃喃地说。

“不怪你，孩子，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是记要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断了老王家的香火，他爸爸经常气得捶胸脯，不过看到他妹妹考上了研究生，他爸爸又宽慰了很多，现在农村里靠女儿防老的人多的是，我们就不靠他了。”王记要的妈妈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擦眼泪。

张娜不想让她太过伤心，用餐巾纸帮她擦去留在眼角的那滴老泪，真诚地安慰她说：“妈妈，你别说他了，不是还有我吗？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媳妇，我会对你和爸爸负责的，你们放心好了。”

“谢谢你，娜，你有这份心，妈妈就满意了。”王记要的妈妈拉着张娜的手说。

张娜也抚摸着王记要妈妈那双饱经风霜的手，与她拉着家常，让婆媳间的心再一次拉近了距离。

正在山坳上玉米地里锄草的王记要的爸爸，看到是张娜的车回来了，他马上赶回家，看到几个女人正在试衣服，他就在门口叫了一声：“张娜。”

“呃，爸爸回来了！您辛苦了，我们来看望一下你们，最近身体还好吗？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小唐、小汪。”张娜迎上去热情地对王记要的爸爸说。

唐诗颖、汪海洋看着王记要的爸爸说：“叔叔好。”

“嗯，好，谢谢你们，陪张娜回家来。”王记要的爸爸高兴地说完，马上要走进灶屋给张娜她们倒茶。

“爸，别倒了，我们刚喝过。”张娜对王佐说。

张娜从包里拿出给他的衣服，说：“爸，我给您也买了一套衣服，您到里面去换一下，看合身么？”张娜将衣服递给王记要的爸爸。

王记要的爸爸接过衣服，高兴地说：“张娜，你真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记要这小子真是没有这福气，他太对不起你了。”

“事情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坏，爸爸，王记要是个不错的男人，我不后悔嫁给他，我跟妈妈说过了，我一辈子都是你们的儿媳妇。等下您换好衣服出来，我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让你们高兴高兴。”张娜对王记要的爸爸说。

王记要的爸爸从里屋换好衣服出来后，穿着新衣服，笑得说：“张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装，你看我穿着这衣服，感觉人都年轻了许多。”

“您和妈妈高兴就好，我还担心买得不合适，怕穿不得，这是我和王记要的一点心意，五万块钱，你们好好收着用，以后如果有困难，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张娜从包里拿出一沓用报纸包好的钱，交给王记要的爸爸。

“他都还在治病，正需要钱用，你把钱拿回来干什么？我们有钱，你拿回去用吧！”王记要的爸爸没有接钱，张娜递给他，又被他推了回来。

张娜对王佐说：“爸，王记要是公费医疗，不要自己出多少钱的，他最难过的是没有替你们尽孝道，所以只好由我来替他尽孝了，这是我们两个人商量过的意思，请你们务必收下，放心吧，我永远都是你们老王家的媳妇，不管他在不在，我都要信守这个承诺。”

张娜怕王记要的爸爸妈妈不相信她的话，所以她反复重申自己的承诺。

王记要的爸爸勉强地接过张娜递过来的钱，交给站在身旁的王记要的妈妈，他对张娜说：“那好吧，就算我们替你们存着，这钱我们是不会动的，因为在农村，我们这个年纪还能干得动，能养活自己。”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孝敬爸爸妈妈的一点心意，我都感觉自己做得很不够。”张娜谦虚地说。

“好话啦，老太婆，还不赶快去杀鸡，今天娜娜就不要走了，在家住一个晚上再走，好不好？”王记要的爸爸安排他的妈妈赶快到鸡笼里去捉鸡，他要留张娜他们在家住一个晚上再走。

张娜对汪海洋和唐诗颖说：“你们两位没事吧？我们就满足老人家的一个心愿，住一个晚上再走，如何？”

“我们没事，跟着主任走，听你安排。”汪海洋对张娜说。

聊了一会天，张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对王记要的爸爸说：“爸爸，我们在路边买了几棵柚子树，你找个地方栽一下，过几年我就可以回来摘柚子吃了。”

“好，拿树苗来，我带你们一起去栽。”王记要的爸爸对张娜说。

张娜走到汽车后备箱，取出树苗，跟着王记要的爸爸在他们家的房前屋后，将买来的十棵柚子树全部栽上。

王佐负责挖树坑，张娜将树苗扶着，汪海洋铲土，唐诗颖提来一桶水浇灌起来。

张娜对她们说：“这是我们三个人的友谊之树，以后可以见证我们是多么好的姐妹。”

“是啊，同甘共苦，风雨同舟，就是柚子树的象征。”唐诗颖说。

“要的，同甘共苦，我铲土铲累了，你来铲一铲。”汪海洋开玩笑地将铁铲交给唐诗颖。

“你看看，你看看，多做一点就叫苦叫累了，这姐妹也是个只占得便宜的姐妹啦！”唐诗颖笑着说汪海洋。

“我来铲一下，太辛苦你们了不好。”张娜从汪海洋手中拿过铁铲，将树苗周围的土培好。

张娜一边培土，一边笑着对汪海洋、唐诗颖说：“像干这种重活，我一般情况下只负责技术指导，只动口，不动手的，今天例外，想起以后吃柚子时那种幸福的感觉，干活一点不觉得累。”

“主任，你别说啦，说起吃柚子我口里就流酸水了，跟望梅止渴差不多。”汪海洋说完，三个人都大笑起来。

刚栽完树苗，张娜她们正在洗手，大顺哥笑呵呵地来到王记要家里，见了张娜就说：“弟妹，我看到你们家门口的车，就寻思可能是你回来了，记要好一点没有？”

“哦，是大顺哥，记要很好的，他在医院写了好几本书，都出版了，很有成就的。”张娜骄傲地对大顺说。

“还是你们文化人找钱容易啊，住院都能写小说挣钱，我们可是跟着土地过日子，靠天吃饭，从地头上捡钱更不容易啊！”大顺感叹地对张娜说。

“人勤地生宝，土能变成金，现在我们国家的政策好，土地就是资源，同时也是财富，你们其实都是一些潜在的百万富翁啦。”张娜开玩笑地跟大顺说。

大顺也开着玩笑说：“是啊！我们是纸上富贵，潜在的富翁，我那一片土地如果在城里的话，至少也要价值个几千万元，可在我们这里，却只能拿来养鸡、喂鸭，放牧着牛羊，土地根本不值钱啦！”

大顺一说到养鸡鸭的事，张娜话锋一转，对大顺说：“哦，对了，大顺哥，正好王记要要我跟你说一声，原来那个合作养殖的事，现在我们就撤股算了，因为他身体原因，照顾不过来，算你一个人的独资企业，你将那点本钱给我们就行了，你看好不好？”

大顺过来也就是为了这事想和张娜说清楚，自己前几年在王记要的支持下搞起了现在这个颇具规模经营的养殖场，万事开头难，前几年根本赚不到什么钱，最近销路才打开一点，按理说连本带利是应该给王记要二十三万元的，可他买地下彩票，赌亏了二十多万元，正好将该给王记要的那些钱赌掉了，他老婆却以为每年与王记要是算清楚账的，现在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来填补这个窟窿，我的天，现在人家人都要死了，这种良心账又欠不得的，按农村的说法，欠良心账是要断子绝孙的，所以不管怎么说，大顺还是有敬畏之心，不敢赖账。他对张娜说：“弟妹，我首先感谢你和记要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我白手起家，建起了自己的产业，我感到脸红心跳的是现在身上真的没有钱，我看到你来了，特意过来回个话，能不能年底的时候，等这批猪出栏了，我将钱送到你府上来，你看如何？”

张娜看着大顺说话真诚、实在的样子，觉得他确实有困难，于是对他说：“大顺哥，我不是来催钱的，我和王记要的意思是你一个人经营更好一些，暂时没有钱也没关系，你写一个字据给我，你方便的时候再还也不迟，你说好不好？”

大顺听了张娜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那好，我现在就写个字据给你。”

张娜不愧是当办公室主任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生怕大顺走了似的，赶忙从自己的包里取出纸和笔，递给大顺。

大顺接过纸和笔，趴在王记要家的四方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了一个欠条，写完后，大顺将欠条递给了张娜。

张娜接过大顺的欠条一看，大吃一惊，上面写着：“王大顺欠王记要人民币本钱十万元，利润十三万元，合计二十三万元整，预计年底一次性还清。”

大顺看到张娜看完欠条后没有作声，以为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解释说：“弟妹，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们是一分钱都记账的，不会少给你，你放心好了。”

张娜笑着对他说：“大顺哥，我是想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看来搞养殖这行当搞得好，比我们上班强多了。”

大顺将手靠近张娜的耳朵，告诉她：是自己赌输掉了，不然早还了他们的钱了。

“挣钱不容易，赌是万恶之源，以后千万不要再去干那些傻事了。”张娜点着头对大顺说。

“哪里还敢去沾那些事，那次输惨了以后，我差点将自己的手都剁了。”大顺笑着说。

王记要的妈妈在旁边笑着说：“大顺呀，你每次输完了就要剁手，你这只手都剁了十几次了，下次我将刀磨快一点，我来给你剁。”

“好，好，婶娘，那就麻烦您老人家了，给我来个痛快的。”大顺不好意思地说，把大家逗得笑声一片。

张娜却担心地说：“我妈开玩笑的，你不要信，真的剁了手，你全家人的生计怎么办？”

王记要的妈妈对张娜说：“你放一百个心好了，他是狗改了吃屎，身上有钱就收不热，人家不喊他，他找都要找到人家去赌一把！”

大顺也自嘲地说：“是啊，我是输钱都输麻木了，还能为难自己吗？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咸鱼也有翻身的一天嘛！”

“不怕输得苦，就怕你戒赌，戒赌了你输掉的钱就永远回不来了。”汪海洋在一旁轻轻地说。

“这个小妹倒像是个知音，我就是这么想的。”大顺对着汪海洋说。

“我是听他们那些打牌赌宝的人是这样说的。”汪海洋说。

张娜眨了一下汪海洋的眼睛，示意她别说了，转而对大顺说：“别信她的，聪明的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你就安心把养殖场搞好吧，别让记要牵挂了。”

“要的，要的，下次再也不赌了，输掉的钱就算是做了善事，扶了他们的贫而已。”大顺笑着对张娜说。

“这就对了，代我向嫂子问个好，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去你们那边了。”张娜对大顺说。

“好的，谢谢你，弟妹，年底我就把钱给你们送过去。”大顺拿着他带来的斗笠，走出了王记要的父母家。

大顺与张娜她们告别后，刚走出王记要家不远，就在平地上摔了一跤，他马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他心想，可能是王记要活不了多久了，这是他的灵魂在打他，怕他忘恩负义地赖账。于是，他自言自语地说：“记要，别怪我有过赖账的想法，可现在已经打了借条了，你也放心，年底一定还清你的钱，你自己鬼迷心窍欠下风流债，别缠住我不放啊。”

他按照农村的习俗，大白天遇见鬼一定是厉鬼，为了摆脱阴官司，又朝地上“呸、呸、呸”连吐三声口水，调头就走了。

大顺走后，张娜将欠条交给王记要的妈妈，说：“妈，这欠条就收到你这里吧，他还了钱再将欠条退给他。”

王记要的妈妈不肯接欠条，她对张娜说：“我一个农村老太婆，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万一有人起歹心，要谋财害命，我害怕，还是你保管着，天稳地稳，反正是你们的钱。”

张娜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将欠条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吃过晚饭，张娜带着唐诗颖、汪海洋在王记要的家门前，到处散散步，呼吸着农村清新的空气，与那些还在田间地头干活的父老乡亲打过招呼，让那些对王记要感染爱滋病说三道四的人无话可说，因为他还有爱，还有爱他的人在他身边，谁能说王记要就一无是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