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灾障(2/2)
他牵着她的手,奔跑在万千丝雨中,追逐青春倏忽将过的尾巴,是成人式前最后的放纵,他身体内浪漫的因子,还没有嗅到现实刁钻的气味。
穿街过巷,跑到气喘吁吁,出外都有车代步,她从来没进行过这么长距离的奔跑,心脏扑腾扑腾几乎要从嗓眼里蹦出来。
因受过精神刺激,家里对她看护太过,一切户外运动全免,每逢外出,前前后后都有人跟着,只是远远在她视线之外。
她双手支在膝上,拼命地喘息,额头上有汗水有雨水,反正就是滴滴答答在眼前落下。
逸鹤四外张望,再回来,手里就多了块砖头,她想问:“你要干吗?”他怎么能砸人家的锁,该不是也成了艺术疯子,私闯民宅,出来找揍的吧。
就听“当啷”一声,那积年生锈的老锁掉落在地。
他大大方方地说:“来!我请你做客我的私人领地!”
她边跟着走进去,边作打量,极小极简朴一个院子,几棵树,树旁一口绞索井。
他的步子就大多了,跑到前头去,长臂一扬,炫耀似得说:“怎么样!”
“没什么嘛!”她深不以为然。
他向主房奔去,招手说:“进来看看!”
推开房门,灰尘扑头盖脸撒下来,她大失所望,真不知道他瞎兴奋什么。
“你到底让我看什么呀!”眯起眼睛,灰尘落进去了,她真想破口大骂。
他捧起她的脸,制止:“别揉,越揉越疼,吹吹就好了!”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吹了几口气。
月明面红耳赤,轻声说:“好了!好了!”他才住口,她的刘海儿轻柔的重又覆上额头。
他打开电灯,虽几年没有住人,电路却仍正常,难得,他以为这房子会失修,回来得再重整一遍,没想到屋里摆设都完好,只是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又被他拉去耳室,她望着一屋子伸手可及的纸折葫芦,惊得目瞪口呆,问:“你又不是女孩子,怎么有这癖好,往屋里挂这成串的纸葫芦做什么?”
突然模糊记起,她有段时间好像也迷上折葫芦,葫芦两边折出极有趣的两支翅膀,串起来尤其好看。
“怎么,你不记得了么,偶然的机会,你得知我有这么个地方,非让我带你来,我没立即答应你,实际上是为了折出足够的纸葫芦,布置好这个房间欢迎你,我带你六姐过来帮手被你得知,你怨我不带你来却带她,不由分说,将我参赛作品丢池塘里了,有没有这回事?”他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有这回事?”她怎么想不起来。
他以为她死性不改,耍赖皮不承认,就说:“没这回事吗?怎么还是个小赖皮,对你不利的统统装记不起?”
她努力地想,急躁地连连跺脚,说:“人家真的记不得了嘛,谁耍赖皮啦?”
为什么记不起来,她抱着脑袋,使劲儿想,那么多场景在眼前闪过,一幕幕,为什么这件事没有印象。
为什么有人影突然出现在她窗前,奶娘不在,丫头也不在,天那么黑,只有她自己,一只手,突然从未关的窗外伸进来,她歇斯底里大叫,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想坐起来,整个人却像被钉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拼命挥舞四肢,满身大汗,还是没一个人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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