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2/2）

东陌紧握着拳头，指甲嵌进了掌心尚未觉着疼，嘴里却冷笑一声道：“老太太即便要做这种肮脏下流的事，也必是机密的，你一个丫头怎么会知道？”

夏花哑声道：“她自然是做的机密，可是再机密也得有下人帮她做不是？你们自然不知道，老太太身边的红鸾正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要不是她，我也进不了这府里当差，当初进来的时候原是跟着老太太，后来娶了三太太进门，红鸾觉得这三太太出身官家，必是个知书答理的，所以把我分了过去，不想却是这样的性情，也是我命中该着。老太太原是让红鸾出去外面药铺买砒霜去，红鸾却也是别了个心眼，怕自己一个人去外面买了药回来，万一事发，老太太把所有罪过都推到她一个人头上，到时候她便是百嘴难辩，所以才挑唆老太太去三太太兄弟的药铺里弄去，意思不过是要死大家一起死，就是事发，大家也都不干净，没人肯出来作证。”

秋菊倚在门上，掩嘴听她说完，不由也大吃一惊，轻声喝道：“老太太可有什么由头要害死大奶奶，你这些话却是不可信。”

夏花白了她一眼，冷笑道：“三小姐不知道倒罢了，她是个小姐，本就不管这家里的大事小情，连你也想不明白却真是愚钝，令府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心里没底么？”

秋菊咬住嘴唇，恍然道：“我倒是听帐房的先生抱怨过家里早就入不敷出，成天价拆了东墙补西墙，他这先生的活不好干呢。”

夏花点头道：“可不是这样，早就是个空架子了，老爷那点俸禄够干什么的？还不够他自己出去找小老婆的，这一大家子人靠什么养？又没有田庄土地经济买卖，这两年老太太的嫁妆都搜摸的差不多了，再不想点办法，只怕连这房子也住不起了。”

“老太太是惦记上了大奶奶的嫁妆？”东陌道。

夏花冷笑道：“何止是嫁妆，大奶奶娘家虽败落了没人，在京里却还是有不少产业的，她兄弟死在外任上，家眷都不曾回来，想是道远也不能够回来，京里的这些还不都是大奶奶的？闲暇里三太太却算过，大奶奶家的房屋买卖嫁妆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二百万两银子，老太太想的是这个。”

“那让我母亲活着不是一样？她终究是这个家里的媳妇，还能把钱给了别人不成？”东陌低声道。

夏花叹道：“三小姐，说些不该说的话，你要是个男人，老太太还能那样想，偏偏你又是个女的，老爷又对大奶奶那样，大奶奶会把娘家的东西白添现给令家么？自然是等你出嫁的时候都给你带了去，阮家虽说是上上下下一双富贵势力眼，可要是三小姐带了二三百万的嫁妆过去，他们也不敢轻看你不是。”

东陌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天底下的娘亲可都是为了孩子打算的，她相信夏花的话，大奶奶如果活着，这些财产必是会留给令月英做嫁妆的。

她倒是高估了这府里的人心，以为她们不过是为了争宠争名份才斗来斗去，心还是好的，老太太也会因为大奶奶是官宦人家出身而高看她一眼，到最后却原来是这样的一种结局。她们合起伙来算计她的钱，算计不来，便合起伙来害了她的命。

“你才刚说是老的小的合伙做的事，这话怎么讲？那几个贱人也参与了不成？”东陌擦了把眼泪问道。

夏花叹道：“参与没参与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她们都知情就是了，三太太不用说，如今还收着几张大奶奶给老太太抄的佛经呢，不过是为了防身，有朝一日拿出来也是个把柄。二太太和四太太必也是心中有数的，三太太送砒霜去的那天，她们都在，过不了两个月，大奶奶就殒了命，她们能不起疑心？却是一个好人也没有的，都巴不得大奶奶早早没了，好把她们扶了正。”

“摆布完了大奶奶，下一个就是三小姐你罢？”秋菊尖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