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2）

司马攸走后，我只身一路步到偏厅。

醉晚楼这块土地，实际上分成了东西南北四楼。北楼是醉晚楼大堂，二楼乃是厢房，东面的尽头可通往楼；东楼约莫只有北楼的三分之二，二楼除了我的寝室，便只是账房与书房，一楼则是余下门中弟子的寝室，不属师门之下的丫鬟小厮及乐师厨子均不能留宿醉晚楼，在隔街有一地大宅，便是类似于现代的员工宿舍；西楼占地较大，却只有一层，是伙房兼醉晚楼厨房。东西北三楼紧凑围绕成三合院，隔着一墙，是最为偏僻清静的南楼。南楼分东西两厢，以回廊连接，中庭便是我那片极品茉莉花，本来馨月姑姑只是在角落种了几株，但自从我弃了北郊那片花海，又因中庭的产花量不足我所用，便把原先的鱼池填了，将茉莉种满了整个中庭，这里少说也有百来株，茉莉花期较长，自初夏到深秋开花不绝，足以供我泡茶酿酒。西厢是供练习用的舞厅，我们唤作偏厅；东厢的五间备用客房本无人烟，乔锐当时便是被我安排至此。

我点燃了厅里的所有油灯。四周瞬间明亮，我脱下了外衣，换上了一件挂在墙上的水袖衣。这些日子里，我弃了东方肚皮舞，甚至对这种充满异国风情的舞蹈生疏了不少，反倒随着红月等人专研起了古典舞。这是我在现代的时候唯一精通的一只古典舞，当时是高中时的几位师姐，在中秋晚会上表演了一只古色浓浓的汉唐古典群舞，让我一眼难忘，便随着师姐们学习了一个月，终是把这一只充满待嫁少女梦幻气息的‘桃夭’给学了下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取自《诗经。周南。桃夭》。

‘桃夭’一词虽早以在大晋广泛流传，但舞蹈却是颇为新鲜，毕竟这是后人不断修饰而来的完美产物。这舞蹈中用到的服装，也是我根据在现代所见的而特意命人去裁缝的半水袖衣，左手藏于长袖之中，右手执手帕，粉绢白衣正似待嫁少女般优雅与梦幻，只是那应有的娇羞眼神倒是让人始终难以捉摸透彻。粉纱翩翩，这一世，我是否也能带着待嫁女儿家的喜悦与羞涩，坐上大红花轿与心中挚爱相厮相守？可偏偏我爱上的人，注定了这一切不过空想。

舞姿渐缓，然停落。转身之时才发现乔锐竟挨于门框上，含笑地看着我。

“玉郎何时来了，我竟也没发现。”我边说着边褪下舞衣换回了自己的淡黄外衣。

“无碍，晴月舞姿婆娑婀娜，我看着也欢喜。方才听丫环说你已离开了厢房，却又四处寻不着，本以为你又出门了便打算回房歇息，见偏厅灯火明亮，原来是你在习舞。我不甘打断，所以才刻意不让你发现我。”

“唔，玉郎必是为了那几壶酒寻我‘算账’来着。”

“哈哈哈，那还请晴月你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了，是什么样的贵客让晴月舍得以花酒招待？”

“齐王司马攸。”

我从乔锐的脸上看见了少有的讶异与纠结。“唔……我竟开始猜不透你了。看来这账应是跟武帝好好算算，这可是酒窖里最后一批酒了。”

“唔……这么快……”

“是啊……贪杯了，不过初夏产期将至，便能开始酿造新的一批。”

乔锐着实喜爱这茉莉花酒，年前，我便把酿酒的方法授予乔锐，在东厢挑了最阴凉的一间房，改成了专门放置花酒的酒窖，都归了乔锐来打理，我也极少过问，连对茉莉的种植照料，都让乔锐一手包办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