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楔子（下）（2/2）

“我们那时候心里边有疑惑，但没想那么多，也就走了。到外边的时候问了下门卫，他说今天没有人进出基地。我们越想越担心，可是那里毕竟不是我们可以乱来的地方。回去后过了几个小时也没见你回来，就请了老谭帮忙。”

“老谭毕竟不可能一下子就调查清楚，却在第二天打开邮箱的时候，看到你事先发过来的邮件，我们才知道……”

“哼哼，还好我留了一手！”萧澜想起那导师，心里还是忍不住牙痒痒，只是，若没有那件事情，她会经历那些么？可是经历了那些，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想到此，她的心微微地有些刺痛，闭起眸来依旧能感受到心底里的那一股颤意，不禁有些自嘲，还是忍不住呐，忍不住……

“澜澜？”江远衡见萧澜似乎有些不对劲，出声唤了唤，“可是累了？要休息吗？”

萧澜被叫回了魂，勉强地笑了笑以掩盖自己的失态，“不累，你继续说，后来呢，吴导师怎么样了？”

“我们自然拿着你提供的证据报案了，可是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江远衡一脸心疼，想起那一天的事情，仍是有点惶恐，“去的时候，你已经被送进了生态舱……你知道，我们根本就没办法打开生态舱，虽然吴涳的实验是错误的，但是中间的各种操作却也容不得我们强行破坏。吴涳说，如果我们打开了，那么在生态舱里边的你就真的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呵呵，那是自然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在这个实验上了。”

江远衡突然俯下身子抱紧了她，生气道：“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知道，当初我……和你的家人是多么的绝望，我们又悔又恨，后悔当初介绍你加入那个项目。好恨好恨，当初吴涳被铐出来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吴导师的这个跨时空科研项目在当时是被大家很看好的，而且也有各种数据证明其可行性。吴导师以及其团队在上面倾注了许多的心血，也有很多企业家出资赞助，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资金维持研究那么的久。在萧澜加入的时候，这个团队已经研究了十几年，而当中自然也出现了许多的死亡案例，只是这是外边的人根本不知道的。而且大家对这一所谓的伟大发明创造有着一种狂热的心态，幻想着的各种资源交叉时空利用、旅游业跨世纪畅游什么的，很多的人一直在跟进策划着。

萧澜能够进入那个团队，是家里人帮着找关系才能进入的。当时还被同学羡慕嫉妒，直说她有个强硬的后台。而萧澜本身资历学识本就是极优拔尖的，可是要能够加入这一所谓的伟大工程，靠自己的努力等被人发现，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甚至是连门槛都无法触及的。所以，便有了江远衡这么一说。

回过神来，江远衡依旧在抱着她，萧澜怔然，微微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该这么办了。

“远衡，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别怪自己。”

确实，当初是萧澜自己对那个项目心生向往，亲朋好友才会有关系找关系地将她弄了进去。而江远衡，便是这关系中最强硬的一个，她能够加入进去，很大程度上是他帮的自己。如今见他这般自责，萧澜真是不知道该这么说了。

过了一会儿，江远衡方才慢慢坐起来。“澜澜，你可知，当初透过生态舱的观察窗里，见你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里边，外边的仪器浅浅地流淌，没有完全静止下来，滴——滴——”

说着，他用手在虚空中缓缓地绘制出那一条近乎直线的线条。

萧澜忍不住心酸，只听他又道：“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很渺茫，可始终比静止不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放下了手，接着又紧紧地牵起了她的，好像怎么握都握不够。

“你就这么一直在那边么？”萧澜忍着心痛，真希望他说不是。

江远衡微微笑了笑，“守着一个希望，总比在外边绝望的好。”

萧澜沉默了好一阵，看着他痴痴地望着她，望得她心尖发颤，她颤着手捂住嘴巴，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远衡，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么执着，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好，要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怎么可以惹她哭泣，她真的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

“澜澜怎么了？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模糊的视线里，是他满是自责的焦急的脸，萧澜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远衡，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萧澜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三年，三年在安静死寂的实验室里陪着一个活死人，一个随时都会死去的人，这是怎么样的深情？

远衡，对不起，她赔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