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执子之手，将子拖走（三）（1/2）

也许受挫时，很多安慰,请吃饭,请喝酒,听抱怨，但最后是不是都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心里的那个，来电了,短信了，他知道了的苦，的累,一腔忿忿不平，好像才得以纾解。

有一回，贾宝玉被贾政给狠狠揍了一顿,都快挂了，用桂圆吊回一条命。他要死不活的，王夫来看了，贾老太太来看了，薛宝钗也来了，最后，林黛玉来了，贾宝玉同志才算真正活了。世间之情爱大抵如此，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没来，就不会活。

如也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能现同样没有意识到。就好像她老家名鲁迅先生写的，“家门口有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个也是枣树。”觉得两颗枣树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当有一天，它们都没了，心里是不是有种聊胜于无的失落感。

佘檀舟之于姚如也，大抵如此。欲擒故纵，佘檀舟这高明的“忽视”，撩拨得如也这般，惶惶不安。然而这招也险，但凡如也真的因此纵入他怀，佘檀舟满盘皆输。于是这些天来，其惶惶不安，比如也更甚。

“姚如也。”如也接了电话，却是佘檀舟先出的声。

“……佘老师。”一句佘老师，有点殷切，有点委屈。

叫软了佘檀舟的心。

“绍兴？”佘檀舟嗓音放低了，温和而富有磁性。

这个声音许久未听，这个许久未见，如也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 “是呀，回家过年。佘老师……南京？”

“北京。”

“嗯？怎么去北京了……”

“和父母北京过年。”佘檀舟面前的笔记本里播放着如也哈尔滨的照片，放假这些日子，他都看过好几遍了，却一直没传给她，等全部用ps处理完了再说。

“给拜个早年，呵呵……”

“真是乖女儿。”

“喂！”如也凶相毕露，“谁是女儿！”

“难道是……儿子？”

“哼……”如也恨恨咬牙。

“如也，不早了……”

如也沉默，觉得该是时候挂电话了，可竟终究有点舍不得。“哦，好，那……”

却听见对方话锋一转——

“但还是要批评——的实验报告写错了，brdf分布的辐射传递方程求解，传热分析计算数据错误。”

如也双眼瞪了一瞪，他发现了？她第一次为自己的错误被他揪出来批评而高兴，“那个是……”

“不要为错误找借口。上次的地面模拟燃烧实验，们对耦合壁面brdf分布研究还不够透彻，建议们应基于粗糙表面双向反射分布函数，去定义表面辐射函数。报告里的笛卡尔坐标系……”（以下省略专业术语500字。）

“佘老师……”如也咬着下唇，不是要反驳，也不是不服气，只是觉得欣喜。

“马上改。”斩钉截铁。

如也崩溃了，欣喜感如同打群架的不良少年听见警笛声一般一哄而散，“马上？哪有设备呀，哪有实验室啊，马上要过年了呀！！”

“过年不能成为放任报告数据错误的理由。”——这是一个负责任的科学家对待毕生事业的正确态度。可是某些不是一个科学家也不想成为科学家。

后悔了！！就不该给他打电话，脑子有坑啊！如也抓乱了头发，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不改。”如也顶撞回去，“要睡觉，睡觉完要过年的，过年时还要去相亲。实验不能影响这些生大事，的生是美好滴，是花儿一样滴，不能实验室里凋谢滴。”

“姚如也。”音调提高了，语气严厉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改！！”如也害怕鸟，胆小鸟，故技重施鸟，啪一下挂了电话，迅速关机，钻进被子里不敢出来。

佘檀舟真是个恐怖的，经不起念叨，经不起想，才说几句话，就好讨厌啊。家……家是想听他说函数吗？说坐标吗？函妹啊！……不解风情！如也用力捶枕头。

身北京的佘檀舟把手机放一边，没有再打，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居然敢挂电话。居然还敢去相亲。有好看的。

这欲擒故纵，是该收网了。

上网，订机票，一气呵成。如也小朋友，就等着家亲自找改报告吧。嘿嘿嘿。

如也呢，被窝里躲了一会儿，慢慢因为缺氧探出头，呼呼睡着了。她还不知道，将有怎样的一个“惊喜”（应该是惊吓）等着她。

得知佘檀舟初二就要离开北京的消息，父母很不解，佘谨行常驻北京，常年不见儿子，军作风，自然要问个清楚，直接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