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2)
体内的气流不断壮大,似要突破胸口而去,赵崇光尽可能长大嘴,想要把那气流吐出来,可又哪能如意。</p>
“啊···”赵崇光听得明白,这是自己的声音,随即挺身坐起,低着头喘气。</p>
“终于醒了”。赵崇光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而且就在身边,想发问张不开嘴,想看一眼却觉得眼皮有千斤。</p>
但偏偏此时赵崇光的双眼里却是那一轮绯红妖月。</p>
不对,赵崇光在心理想着,我是坐着的,我是看着自己的胸前,所以我看见的应该是自己的衣服,而不是月亮。就算是月亮也不会是红色的月亮,绝对没有红色的月亮。但是那月亮反而又真实无比,赵崇光一阵茫然。</p>
赵崇光随即发觉胸膛发涨,头还疼,眼睛也疼。双耳传入咚咚击鼓声,眼中如有两条火蛇在游动。</p>
“开眼”。</p>
一声入耳,赵崇光依声睁眼。却发现自己不是坐在地面而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胸前压着一双粗糙的大手。</p>
“怎么回事?你怎么又来了?”赵崇光问道,原来眼前这人便是大掌柜。只不过赵崇光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在做梦。</p>
大掌柜却不回答,只是说道:“目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应该很严重。”</p>
“赵工头,你还是出来看看再说吧。”大掌柜先出去,赵崇光拖着发软的身体跟在后面,赵崇光发现自己全身衣衫果然湿透,味道自然很不好,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而且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p>
出得门来,天还是那天,地还是那地,唯一不同便是天上俨然挂着一轮月亮,绯红色的月亮。赵崇光在自己的腿上捏了一下,疼的直哆嗦。</p>
“你并不是在做梦,你的梦已经醒了。”赵崇光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动作也会被发觉,关键自己是站在后面的,当下明白大掌柜先前一直深藏不露。</p>
赵崇光突然记起一事,只得匆忙往那些草屋跑去,大掌柜本想叫住他,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p>
听着后面不断传来赵崇光的呼喊声,跌撞的脚步声,他又能做些什么。</p>
“你是谁?这些人怎么死的?这月亮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人?”一连四个问题,赵崇光一口而出。</p>
“恩,重复了,姑且算三个。我是谁你以后可能会知道,其余两个问题暂时我也不明白,所以不能作答。不过眼下才只是开始,必须得走远一些。”说罢大掌柜拉着赵崇光就要走。</p>
“我不走,这些人怎么办,后面不管如何,但眼下至少送他们回去。”赵崇光知道自己已然是必死之地,不管是面对朝廷,死者的家属,还是天下百姓,他只能以死谢罪,只是现在不能死。</p>
“保命要紧。别怪我没救那些人,我也是有心无力。”那人冲忙说完,提着赵崇光沿着河流向下奔去,也不管挣扎的赵崇光愿不愿意。</p>
“那为什么救我?”也不知是风大那人没听见,还是大掌柜故意,赵崇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p>
而两人离开不过片刻,月亮已被黑云淹没,黑云越来越厚,天上的雷光不断落在山顶,雷鸣和崩石声交错。</p>
天雷之威摧枯拉朽,只见青阳山一层一层变矮,而这些矿工居住的窝棚很快便被飞来的石块淹没,河流也被填满。</p>
最后青阳山被彻底从这片天地消失,只余一道深坑,待有人看见有几道光华离开后,雷声才停止。黑云还没散去,就降下了近乎半年不见的雨水。</p>
迎接太阳的不是朝露和开工的矿工,而是无尽的雨水和悲恸的哭声,还有那一潭雨水。</p>
几日后,陆续有人来祭拜。</p>
死者的家人一开始本想挖出尸首,但到这里却发现已是面目全非,山体山势不可辨,自是找不到。</p>
官府也是有心无力,就算找准了位置,也没那物力财力。</p>
最后只得在山脚出找一块地方,将所有人都将墓碑立在哪里,虽然只是衣冠冢,也让那些家属有了祭拜之地。</p>
待到官府的抚恤金到位,死者的亲属也就各自散去自谋生路,至于以后谁又会知道。</p>
月余。</p>
只留下几百块石碑和未燃尽的纸钱、香烛在夜风中岑寂。</p>
一块破碎的石碑散在一角,静等芳草将他们淹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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