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如风（1/2）

易知航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他的身体健壮而匀称，但是上面却刻着无数道密集的伤痕。</p>

易知航拿起一支带血的皮鞭，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背上抽去。他闷哼一声，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一阵抽搐，他竟吐出了一口鲜血。</p>

自从吞下了那颗凤髓丹之后，易知航发现自己的功力并未增长，反而因为那颗凤髓丹药性太强，让自己的内脏受到了极大的损伤。</p>

易知航痛苦地喘着粗气，他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混浊的内息，而他的身体上也浮现出了一层血红色的斑点。</p>

『难道我吃下的是一颗假的凤髓丹？』易知航喃喃自语道，心中更是懊悔不已。</p>

为了治愈自己所受的内伤，他已耗尽了自己的内力，甚至自己的内力修为也大为衰退。</p>

若是自己再谨慎一些，等到验证那颗凤髓丹是否是真货之后再吃，就不会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了。易知航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失去平时的谨慎和理智，难道是因为那个叫凌云的小子？自己是因为看不惯他的假仁假义，还是忌惮于他进步的神速？</p>

易知航捂着胸口，艰难地调整着呼吸。他望着镜子，冷冷一笑：『哼，就算我现在内力大损，那个臭小子也绝不是我的对手。』</p>

易知航的自信，源自于这些日子他在江湖上的积累声望，还有他从小辛勤练习的成果。他不相信一个半吊子的少年，将来会打败自己。</p>

皮鞭又挥舞起来，打在了易知航自己的身上。</p>

易知航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咬着牙，狠狠说道：『你不能停下，你不能认输，否则你就永远无法打败那个男子。你要杀了他，才能尽早结束这种痛苦。你要杀了他，才能解除所有背负的诅咒。你要杀了他，你的母亲才会安心、才没有白白生养你！』</p>

这些话都是易知航的母亲教给他的，他从小就在这段充满怨毒的话语中长大，而他的将来，也必然会在这段话语之中结束。</p>

xxx</p>

凌云奔驰在宽阔的大道之上。</p>

原本凌云想和厍小茜一起从罗丘城回去，但是厍小茜只留给他一封短信，就自己先开溜了，让凌云觉得她有点不够意思。</p>

凌云为了赶时间，放弃了坐船回去，而是星夜兼程地换马长奔。</p>

越往回走，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p>

夜晚赶路时，不断有冷风从凌云的衣袖领口中灌入，让凌云觉得就像是一把尖刀钻进了衣服里一样，十分的刺痛和难受。</p>

即便如此疯狂赶路，凌云还是花了七八天的时间，才赶回了常欢镇外的红脂村。</p>

熟悉的风景映入眼帘，凌云抑制不住归家的激动，只想着赶紧回到田家小院，为师母献上这颗来之不易的赤龙丹。</p>

等到凌云回到田家小院的门口，正在门前呆立的婉儿一眼就看到了他。</p>

婉儿激动地喊道：『凌公子，你终于回来了！』</p>

凌云跳下气喘吁吁的马儿，点头道：『是的，我总算赶回来了。对了婉儿，我师傅师娘呢？』</p>

婉儿一怔，喃喃道：『宋大侠现在在客厅中，你要去见他吗？』</p>

『嗯。』凌云虽然饥渴难耐，却也顾不得喝上一口水，就直奔着客厅而去。</p>

看着凌云的背影，婉儿却突然捂住了鼻子，忍不住啜泣起来。</p>

宋殷之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桌子旁，正在喝茶。不过他握着的茶杯却是一个空杯子，里面根本没有茶水。但是宋殷之却仿佛根本没有发现，正在喝着并不存在的茶水。</p>

『师傅，我回来了！』凌云喘着气，对宋殷之喊道。</p>

宋殷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来到了凌云的身旁，浅笑道：『云儿，你回来了就好，我还在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p>

凌云见宋殷之面色十分憔悴，而自己也并未取回凤髓丹，便跪倒在地，自责道：『徒儿无能，没有得到凤髓丹。但好在医圣前辈知悉师娘的病情之后，为我炼制了一颗赤龙丹，据说可以延缓心阴绝寰的症状。』</p>

宋殷之见凌云身上有不少的外伤，而他的武器也已破损不堪，惊讶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的刀剑都已经损坏了？你遇到了什么危险吗？』</p>

凌云却笑道：『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不过都已经解决了。师傅，我也没有违背你们的嘱托，这颗赤龙丹是医圣前辈特意为师娘炼制的。不知师娘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我们赶紧把这颗赤龙丹让师娘服下吧。』</p>

宋殷之整个人一楞，眉目之间却似在闪躲。</p>

宋殷之扶起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师娘正在厢房内，你去看看她吧。』</p>

『嗯！』凌云从怀中掏出了赤龙丹，就急忙向厢房走去。</p>

他轻轻推开厢房的门，但是里面十分安静。</p>

屋子里没有点灯，显得晦暗而压抑。</p>

床上似乎有一个人影，凌云知道肯定是楚蕙兰躺在了床上。</p>

凌云小声问道：『师娘，我回来了，您睡着了吗？』</p>

楚蕙兰并没有回答。</p>

凌云慢慢靠向了床边，望着躺在床上的楚蕙兰。</p>

一种不祥的感觉，悄悄涌上了凌云的心头。凌云感觉从脚趾到头顶，突然都变得一片冰凉。</p>

凌云的全身止不住地打颤，他用颤抖的双手，就慢慢摸向了楚蕙兰的手。</p>

凌云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头。</p>

凌云摇了摇楚蕙兰的手，而他的声音也变了形，颤抖着问道：『师娘、是我啊，你不要睡了，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带了赤龙丹回来了……』</p>

楚蕙兰没有反应。</p>

凌云摸向了楚蕙兰的脉搏，却丝毫感受不到脉动。</p>

凌云不敢相信，又用手慢慢靠向了楚蕙兰的鼻息，完全没有气息的流动。</p>

手中的赤龙丹已摔落在地，凌云摇着头，崩紧了全身的每一寸肌肉，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p>

楚蕙兰的睡颜安详而平静，没有任何的痛苦。</p>

凌云却感觉鼻子一酸，趴在床沿，就已痛苦失声。</p>

『师娘，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你怎么就这样走了……』</p>

凌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至亲之人离世的痛苦，就像是天地在一瞬间崩塌。凌云感觉心脏像是被一根毒针扎中一样，痛苦得无法呼吸。</p>

宋殷之已来到了凌云的背后，他轻轻拍着凌云的背，温柔劝道：『云儿，你不要这么伤心，你的师娘是在睡梦中离世的，没有半点的痛苦。』</p>

凌云跪倒在宋殷之的面前，痛哭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师娘她怎么会……我太没有用了！我是个废物……我、我对不起师娘……』</p>

宋殷之用衣袖替凌云擦掉眼泪和鼻涕，带着酸涩的苦笑，道：『不是你的错，你师娘在你离开三天之后就病逝了，你即使得到了凤髓丹，也救不了她了。这可能就是她的命运吧……』</p>

『命运……为什么像师娘这样的好人，却是这种不公的命运？』</p>

『我们都只是凡人，又怎么能和命运抗衡呢？但我们拥有爱、拥有情、拥有义，我们的生命就是为了延续这些精神。我相信你已经继承了我们的精神，你就是我和你师娘精神的延续。』</p>

『我……是你们的延续？』凌云泪眼蒙眬，呆呆看着宋殷之。</p>

宋殷之点了点头，道：『云儿，你过来。』</p>

凌云来到了宋殷之的身旁，宋殷之却突然点了凌云身上的几个穴道，让凌云动弹不得。</p>

凌云惊愕道：『师傅，您这是做什么？』</p>

宋殷之将凌云扶到椅子旁，让他坐下，对他说道：『云儿，虽然你跟我们学艺了半年，但是我们却还没来得传授给你内功。眼下我已来不及再教你内功心法了，为师只好尝试用自己的内力，帮助你打通任督二脉，让你在内功上有个速成。』</p>

凌云心中却没有欣喜，反而担心道：『师傅，您为何要这么做？为了打通任督二脉，您会不会有什么损伤？』</p>

宋殷之笑道：『你不用担心，只需好好静下心神，感受内息波动，防止自己走火入魔就可以了。』</p>

凌云应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