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破碎之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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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妈，二楼的窗户都关好了吗？”她检查完一楼所有房间的窗户，再次确认了一下大门是否反锁，正好吴妈从楼上走下来，她便问道。&lt;/p&gt;

“都关好了，小姐。”吴妈边从蜿蜒的楼梯上走了下来，边捶打自己的后腰。张妈离开后，家里所有的累活都是吴妈一个人在干，买菜、洗衣、打扫，还有陪母亲说话，秦少柔也尽可能的帮忙做饭。&lt;/p&gt;

“好的，今晚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我和妈妈，还有您，我们都在一楼睡觉。”今天经历的事情让她不得不这样安排。&lt;/p&gt;

明天，就是明天，她得到消息，只要双威化工的控制权落入支持在沔阳建厂的孙惟德手中，抗议队伍将会有大动作，她不知道抗议队伍有什么大动作，但是今天双威化工的公告引起的事端，已经波及到她的家门口了。&lt;/p&gt;

八年前发生在孔弟和楚成父母身上的事情，就如同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成了永远抹不掉的伤痛。现在，自己的家庭经历的事情和当时的情形似乎并无二致，再说家里现在只有三个女人，一个是年迈体弱的佣人，一个是母亲，这几天母亲只会魂不守舍的发呆，她知道母亲内心很痛苦，毕竟父亲刚死，弟弟被警察通缉，妹妹却被弟弟挟持，至今没有下落，这个家成了全市的众矢之的，家里又遭受抗议队伍的冲击，秦少柔也很痛苦，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必须坚强起来，必须站出来，将这个频临崩塌的家撑起来，哪怕是只能撑一天，或者一个时辰。&lt;/p&gt;

她有伤心的理由，但是没有伤心的权利。&lt;/p&gt;

今天白天，她在车里靠在楚成的肩膀上哭泣将一切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在回家的路上她就默默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流眼泪。&lt;/p&gt;

轰隆隆一声震天般的滚雷仿佛要将黑暗的夜空撕裂，她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闪电划过的夜空变得如同白昼，又瞬间暗了下去。院子里的大槐树沙沙沙的随风摇摆，不一会儿，暴雨叮叮当当的砸在地上和落地玻璃窗上，她的心怦怦乱跳，茫然的扫视了一眼四周。&lt;/p&gt;

“喵”，伊丽莎白从沙发上突然跳了下来，又快速的跑到她的脚下，她蹲下来将她抱在怀里，就像一位母亲安慰嗷嗷待哺的婴儿。&lt;/p&gt;

“别怕，伊丽莎白，”她吻了一下伊丽莎白的额头，“有我在，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lt;/p&gt;

“小姐，还有什么事吗？”系着围裙的吴妈垂着双手站在旁边，声音中充满疲惫。&lt;/p&gt;

“没事了吴妈，您赶紧去睡觉吧，这一天辛苦您了！”她赶紧对吴妈说道。&lt;/p&gt;

“欸，”吴妈答应道，“那我先躺下了，有什么事情叫我就好。”&lt;/p&gt;

秦少柔点点头，看着吴妈蹒跚着朝自己楼梯下面的小屋子走去，心疼不已。她记得吴妈早在自己出国前就已经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了，她和母亲是同村人，因为她男人在洪水中淹死了，吴妈便成了个无依无靠的寡妇，听父亲说过，她是看着母亲长大的，母亲有一段时间心情十分低落，经常梦到家乡，父亲就去乡下将吴妈找来了，秦少柔一直把她当家里人看待。&lt;/p&gt;

现在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吴妈依然不离不弃，现在她这么辛苦，秦少柔心里很过意不去。&lt;/p&gt;

她在客厅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今晚她不准备睡觉了，她决定要守在客厅保护母亲和吴妈的安全，她多么希望自己这样做只是徒劳而已，但是家里只有三个女人。&lt;/p&gt;

她想起了孔弟，不知道他现在到哪里了？明天，又是明天，她已经订好从武汉飞往纽约的机票，本来她是想在那里等待孔弟的回心转意，没想到现在换作孔弟等待自己了，她不能走，但是她更不想退订那张机票，那就像是自己对孔弟的承诺一样重要，即便她明天可能去不了，但那也不是她主动放弃的，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lt;/p&gt;

她相信眼前的这些事情很快就会过去，孔弟不会怪自己的，她和孔弟不久就能开始全新的生活，她憧憬着，有一种新婚的感觉。&lt;/p&gt;

但是一想到弟弟秦少强和妹妹秦少柔，她的心口就无比的闷痛，作为姐姐，她深深的自责自己回家太少，和他们交流太少，关心他们也太少了，以至于他们走上了错误的道路自己却一无所知。当她听到警察说怀疑她的父亲是被她的弟弟秦少强杀死的时候，她的内心几乎崩溃，她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原谅弟弟了，但是妹妹还在他手上，现在她只希望弟弟赶紧放了妹妹，如果妹妹能够平安回来，她一定会原谅他的。&lt;/p&gt;

如果当初我早点听那个叫陈金涛的话就好了，她在心里再次深深的自责。&lt;/p&gt;

想到陈金涛，她又想起了江楚成，没想到他是陈金涛的姐夫。回国后楚成总是在帮助自己，自己不仅对不起他，还给他的家庭造成了误会，她想来就惭愧，昨天送他回家，雨那么大，他不让自己送他到家门口，看来误会肯定不小。既然楚成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是不是应该为楚成做点什么，她思考着。&lt;/p&gt;

应该找个机会和楚成的妻子谈谈，让她消除误会，这起码是自己能做的。&lt;/p&gt;

&lt;/p&gt;

“少柔，你怎么还没有去睡觉？”是母亲的声音。&lt;/p&gt;

她回过头来，看到母亲头发凌乱的扒在房间的门框上，神情憔悴的望着自己，仿佛刚刚睡醒，却又像一宿没睡的样子，伴着一声响雷，她浑身颤抖了一下，目光充满警觉性的扫视了一下四周。&lt;/p&gt;

“我睡不着，想在客厅里呆一会儿。”她不想让母亲知道她打算一晚上就守在客厅，于是只好骗她。她将伊丽莎白放在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母亲慢慢的朝自己走了过来，“您饿吗？厨房里还有鱼汤，要不要我给您去盛碗过来？”母亲下午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吃晚饭。&lt;/p&gt;

“不用了，我没有胃口。”她走到秦少柔面前，拉住她的手，两人坐在了沙发上。她抬起手将秦少柔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少柔，你瘦了，回来一个月你就瘦成了这样。”目光中充满了关切。&lt;/p&gt;

“没事，妈，可能是我很久没回国了，不太适应。”她知道并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但她不敢提起，她怕母亲再伤心起来，她努力微笑着。&lt;/p&gt;

“那个孔弟，”母亲看着她停顿了一会，“这些年来，他对你好吗？”&lt;/p&gt;

她被母亲突然的问话弄得措手不及，这八年来她几乎没有一天开心过，因为她爱着孔弟，而孔弟对她却是如此的冷漠，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都过去了，孔弟回心转意了，他会在美国等我。&lt;/p&gt;

“你怎么不说话了？”母亲紧接着问。&lt;/p&gt;

“他对我很好，我从来不缺钱花。”她面对母亲的关切，她不想撒谎，只能这样回答。&lt;/p&gt;

“我说的不是钱，我说他是否真的爱你？”母亲的眼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她想闪躲，却不敢避开，避开就是心虚。&lt;/p&gt;

她慢慢的点了点头。“他爱我。”&lt;/p&gt;

她坚信。&lt;/p&gt;

“你不要骗妈妈了，我的女儿我自己不知道吗？你过的不开心对不对？因为他对你不好对不对？”她逼问秦少柔。&lt;/p&gt;

“妈，不是这样的，他对我……”&lt;/p&gt;

“他的爸妈是你爸害死的，他肯定知道，他还会对你好吗？我不信！”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lt;/p&gt;

“这是真的吗？”她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即便警察也确认过了，但是她还是想得到母亲的亲口确认。“我爸真的干了这种事？”&lt;/p&gt;

母亲点点头，一阵响雷滚过天际，秦少柔惊了一下。&lt;/p&gt;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秦少柔想哭，但是没有眼泪。&lt;/p&gt;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做到了，他成了沔阳首富，你们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拼出来的，不是吗？”&lt;/p&gt;

“如果这样，我宁愿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简简单单的生活！”&lt;/p&gt;

“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现在这种局面，都是报应，是报应。”她轻抚秦少柔的脸颊，“离开他，离开孔弟好吗？他不会爱你的。”&lt;/p&gt;

“不行，我不会离开他的，”没错，母亲说的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但是这么些年来，自己没有回国，那都是自己的选择，“孔弟从来没有打过我，骂过我，我知道，我也深信孔弟是爱我的，妈，你不懂，你更不了解孔弟。”&lt;/p&gt;

“可是，为什么这么些年你都不回来？他还不是为了报复我们，所以把你囚禁在美国，让我们母女无法团聚，对吗？”&lt;/p&gt;

“不是这样的，这都是我自愿的，是我自愿在美国陪他，如果我不陪他，那他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都是我自愿的，妈妈你不要怪他，孔弟对我真的很好，即便他知道……他知道……”她说不出口。&lt;/p&gt;

“傻孩子，你和妈妈一样傻。”她一把将秦少柔乱入怀中。&lt;/p&gt;

“妈，”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其实我已经订了去美国的机票，就在明天，我就想让孔弟知道不是他囚禁我，是我自愿在美国陪他的，但是，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情，我不忍心离开，孔弟他已经回心转意了，他今晚就离开中国，他会在美国等我的，我们重新开始。”&lt;/p&gt;

母亲推开她，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lt;/p&gt;

“妈妈看的出来，你是真心喜欢他，”她的眼神充满对自己的疼爱，“你要是相信他真的爱你，你明天就去美国吧，开始你的新的生活，只要你过的幸福，妈妈就开心。”&lt;/p&gt;

“不行，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走，我一定要找到弟弟和妹妹，我要带他们和你一起离开，开始新的生活，在沔阳，我们已经呆不下去了，我们都必须离开！”又是一阵滚雷响过，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明天我先把母亲送到美国，她就安全了，不用日日夜夜担惊受怕了，把母亲安置好了立刻回来寻找弟弟和妹妹，就没有后顾之忧，而且她记得去年父亲打算带家人去美国看自己时，已经派人帮他们都办好签证，虽然最后因为自己拒绝，没有成行。&lt;/p&gt;

“妈，你的美国签证是不是已经办了？”&lt;/p&gt;

“那是你爸弄的，怎么了？”&lt;/p&gt;

“我想明天先把你安置在美国的家里，这样我就放心了，然后我再回来处理弟弟和妹妹的事，好吗？”&lt;/p&gt;

“去美国？”&lt;/p&gt;

秦少柔点点头。&lt;/p&gt;

“我从没想过离开这里。”&lt;/p&gt;

“现在必须离开。”她握住母亲的手，哀求着说道，“以后我照顾你，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lt;/p&gt;

“可是，他呢？”母亲担心孔弟，“他愿意我跟你们一起生活吗？”&lt;/p&gt;

“没关系的，我会好好跟他沟通的，我相信孔弟。”&lt;/p&gt;

母亲摇摇头，表情充满苦涩。正当秦少柔准备继续劝母亲的时候，在大雨声中隐隐听到一阵急促的咚咚咚的轰响，有人在敲大院的铁门。她心头一惊，和母亲对视了一眼，首先想到的就是又有人来骚扰他们了，她站起身跑到监控按钮旁，打开监控，大门口的灯和门铃都被人砸坏了，只有监控是好的，画面里只有一个人，她看到那个人影打着伞站在黑暗中，不停的拍门，后面的路灯衬出他的轮廓来，但是她看不出是谁，这么晚了来敲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敲门声弄得她越来越紧张，现在除了希望此人快点离开以外，别无办法。&lt;/p&gt;

“妈，你回房间去，我看着就好了，有问题我就报警。”她紧张的母亲说。&lt;/p&gt;

母亲盯着监控视频看了很久，神情越来越紧张，外面的敲门声依然咚咚咚的响着，她以为母亲害怕了，没想到母亲吐出三个字来：“张泽沛。”&lt;/p&gt;

“张叔叔？”秦少柔这才放松了些，“我这就让他进来。”家里多个男人总会有安全感，再说不知道他找我们有什么事。&lt;/p&gt;

“我回房间了，我不想见他，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让他尽快离开。”说完母亲转身朝房间走去。&lt;/p&gt;

他明白母亲很少见外人，即使他是父亲的合伙人和好兄弟，她也不见。&lt;/p&gt;

秦少柔打着伞来到院子，确认来人是张泽沛，便为他开了门，两人走进屋子里，秦少柔为他倒了杯茶。&lt;/p&gt;

她见张泽沛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好像刚刚下班，看来在外面待了很久，浑身湿透了。&lt;/p&gt;

“张叔叔，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公司因为弟弟出事，资产抵押的资金不知所踪，供应商也都开始催款，他们纷纷向法庭提出控告，公司面临着墙倒众人推的局面，很快就要破产了，这些事情都是张叔叔在处理。&lt;/p&gt;

“你们不能住这里了，太危险了！”他开口就说道。&lt;/p&gt;

“我知道，可是……”&lt;/p&gt;

“我已经替你们找好地方了，最好现在就走！”&lt;/p&gt;

秦少柔犹豫了一会儿，张叔叔说的没错，这里确实不安全，但是母亲是个固执的人，她起身朝母亲的房间走去，门是关着的，她抬起手准备敲门，又想起了母亲说的话，放了下来，走到张泽沛旁边，摇摇头。&lt;/p&gt;

“明天再说吧，妈妈睡了。”&lt;/p&gt;

两人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lt;/p&gt;

“明天必须要离开，这栋房子包括金钱豹，也要用来抵债了。”&lt;/p&gt;

秦少柔知道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是孔弟骗了少强，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但是她也没法怪孔弟，因为他只是拿走属于他的，当年父亲是因为害了孔弟的父母才有今天。&lt;/p&gt;

“有我弟弟和妹妹的下落吗？”她扯开话题。&lt;/p&gt;

“我也在四处打听，还没有，现在警察也都在找他们。”他刚硬的脸上一脸无奈，“你们有什么打算？”&lt;/p&gt;

“如果妈妈愿意去美国，那我就带她去美国，如果不愿意，我也不知道。”她心里很迷茫，“明天，我跟妈妈好好商量一下，如果她不去，那只有麻烦张叔叔帮我们安排地方了。”&lt;/p&gt;

“好，那明天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先走了，把门窗关好，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lt;/p&gt;

秦少柔点点头。“谢谢你，张叔叔。”&lt;/p&gt;

送走张泽沛，秦少柔回到客厅关好门，她转过身来，看到母亲像刚才一样扶着门框，神情忧郁的看着她，过来半晌，说道：“帮我订机票，我明天和你去美国。”&lt;/p&gt;

“太好了，明天我们就走！”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答应去美国了，难道她听到了自己刚才与张叔叔的对话？她不想问，母亲答应就好。&lt;/p&gt;

但是走之前，她必须要做一件事。&lt;/p&gt;

&lt;/p&gt;

当晚只是虚惊一场，第二天一早她就将母亲的决定告诉了吴妈，可是吴妈听到后好像并不太高兴，毕竟和母亲生活了这么多年。&lt;/p&gt;

“等我回来帮你办签证，到时候您也去美国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们不分开。”她劝慰吴妈道。&lt;/p&gt;

没想到吴妈突然哭了起来。&lt;/p&gt;

“别哭，吴妈，您怎么了？”&lt;/p&gt;

“谢谢少柔小姐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可是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跑不动了，你们去吧，你们走了，我收拾收拾就回乡下，我那里还有一亩三分地，也不至于饿死的，在你们家里干了二十多年，真有点舍不得你们的。”说完用围裙擦了擦眼睛。&lt;/p&gt;

“吴妈，我们也把你当家人看的，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去美国，将来我照顾你。”&lt;/p&gt;

“我明白，少柔小姐，”她扶着秦少柔的胳膊，“我明白你们对我这个老婆子好，但是吴妈还是想回乡下去，这么多年在城市生活也腻了，回乡下安心。”秦少柔明白了，吴妈是想念故乡。&lt;/p&gt;

“那这样吧吴妈，您想要去美国就打我电话，跟我说，我就回来接您，您要是不想去，您也不用担心生活，我每个月给您汇钱过来。”&lt;/p&gt;

“谢谢少柔小姐，乡下要不来那么多钱的，这些年你们给我的钱我已经够花了。”&lt;/p&gt;

无论吴妈怎么推脱，秦少柔都已经决定了。&lt;/p&gt;

一夜暴雨后，天气并没有好转，乌云滚滚，依然隐藏着暗雷。&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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