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北上（一）（2/2）

等到太阳西落，热浪降去时，四人再次启程，却没了出时的劲头。

“韩芸，你还是下线吧，这种生活你受不了的。”陈奉见韩芸面容憔悴，精神低迷，关心道。

韩芸倔犟地摇摇头，强打精神说：“那个启灵不是都说了吗，将来会有外星人入侵，我不想成了你的累赘。”

陈奉正要再劝。忽听许黛喊叫：“看，有烟，有人！”

陈奉顺手望去，约二里外一座丘陵后正有浓烟冒出，滚滚而上，顿时大喜，这极有可能是玩家在埋锅造饭。许黛双腿一夹马腹，当先疾驰而去，陈奉担心韩芸，放慢度与之并行，陈刚也跟在二人身旁。

陈奉正要呼喊许黛，让她慢些，却见她驻马丘陵，不在前行。

陈奉感觉不妙，急忙越上丘陵，入眼的不是连营驻扎的玩家，而是远处滚滚烈火，一片废墟的村庄。

秦昭襄王时，匈奴趁机南下，重点对付山东六国的秦国腾不出手，只好过义渠、高奴等城修长城，比现在后世长城要南五百多里。长城以北居民的居民大多迁入内地，但总有遗漏村落以及半耕半牧的汉人，这些人往往是匈奴人的劫掠对象。

陈奉死死拽住要冲下去看个究竟的许黛，此时情况不清，难免有袭击者的埋伏，四人隐藏在丘陵下方，直到大火熄灭，陈奉才独骑去往村子侦查。

村子近面积不大，一人高的土墙被推倒大半，旁边倒着被扒光衣服，满是伤口的村民，他们在死前最后一刻仍想保卫这里。

村内木板茅草制成的房子已被烧成灰烬，土路上散落着烧黑的砖瓦土木，烧成焦尸的村民形状各异躺在地上，他们是幸运的，至少不会成为野鹰秃鹫、豺狼虎豹的腹中餐。

陈奉长吹口哨，示意许黛等人村内没有危险，招呼她们过来。

自己在村内闲逛叫喊，希望在这满片废墟中有人能回应自己，然而，唯剩死寂，空中的秃鹫和鹰不时长鸣一声，渴望底下的人肉。

另外三人飞马过来，乍见场景，许黛韩芸立刻干呕起来。

“奉哥，这都谁干的？”陈刚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匈奴人。”陈奉看向地面杂乱的马蹄印，又从尸上拔出羽箭，羽箭制作粗滥，大小不一，且都已折断，所以被丢弃。

许黛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这里距长城不过百里，匈奴之猖狂狠辣可见一斑。

“刚子和我来抬尸体，韩芸许黛你俩就近找些木柴干草。埋这些人来不及了，就地火化吧，总比喂畜生强。”陈奉言毕，拖着一失了胳膊的尸到路中间，三人也分散各去行事。

陈奉把最后一句尸体丟入路口，忽然村东传来许黛惊呼。“啊！”陈奉急忙快步赶去。

“他还没死！还有气！”看到陈奉，许黛大声高呼。一衣衫褴褛的中年人倒在倒塌的房屋之间。

男子胸口一刀深可见骨，背部地面已被染红，怕是也中一刀，身体因高温遍布水泡，双眼涣散，但陈奉能感觉到他盯着自己，嘴里像破风箱似的喘气，生命力竟能如此顽强。

中年人艰难的转动眼珠，看向一旁的水井，喘气声更大，陈奉赶忙去往水井边，那男子也得以解脱，终于死去。

水井口被几根粗壮房梁挡住，费力搬开，听得井下传出细细的呜咽声，朝下望去，一根粗葛绳系在井口内侧，陈奉忙将其拉上，而底下的哭声也愈加清晰。

绳子一端系着大木桶，一女童在蹲坐其中低声呜咽，女童约五六岁，衣衫褴褛，脸上抹满泥灰。陈奉将其抱出，女童见到陈奉几人后栗栗畏惧，缩成一团。再看到死去的男子，大声哭叫起来，跌跌撞撞朝那里跑去。“阿父，阿父。”

看得此景，许黛脸色惨白，韩芸也落泪呜咽起来，陈刚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陈奉仍是面色平静，然而双拳早已紧握。或许这钟屠村在历史上再平常不过，然而陈奉几人终归是现代人，再优美准确的语句也没有现实经历给人的冲击力大。

女童哭嚎了十多分钟，四人并未上前打扰，最后其嗓子都已沙哑，陈奉才上前将其抱开，女童很快就在怀中睡去，不知是力竭还是昏厥。之后将男子及其他男女尸体一起在火化，匆匆挖个坑将混在一起的骨灰埋了，又做了个简易的墓牌，“为匈奴害不知名村民墓”，做完一切，已是夕阳半落，黄昏已至。

陈奉将马背的藤布取下铺到地上，将孩子轻放其上，盖上先前买来的狼毛破袄。陈奉陈刚也从井中打水擦拭衣服，之前搬运尸体染上不少血迹，游戏中玩家血液会在十分钟后消失，但原住民不会。

“就在这休息一夜吧，好歹是个挡风的地方。”四人情绪低落，默默从马背取下营帐驻扎，村子房子大多成了灰烬。

一阵纷乱的马蹄声混着大声说笑声音传来，且逐渐逼近，陈奉一惊，急忙踩灭火种，招呼几人牵马躲到一旁，在夜色的掩护下，也难以现。

五匹马冲入村子，身穿薄皮毛衣，配着短弓，马头侧挂着箭壶，还悬挂着圆滚滚的东西，但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几人叽里呱啦喊叫几声，又有人用汉语大叫几声，“莫革。”却无人应答，领头一人似乎骂了几声，忽的觉不对，驱马前行，村子的尸体哪去了？

而陈奉也看清了球状物体，是正滴着血、睁大眼睛的人头。

身后陈刚大吼一声，抱着一根房梁猛砸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