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珺琪往事五——饿肚子（1/2）

没有了纸壳垫在地我们不能再躺着了，我们便一直坐到天亮。 父亲背靠着通道的墙壁，我靠在父亲的身体，我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睡着，反正我睡得很熟。但我蜷缩着身子，因为风很大。

不过，途我醒过来两次，一次是一辆车子从通道里驶过，一次，是我们的头顶传来隆隆地响声，那咔嗒咔嗒声持续了很久，让我感觉地面都震动了。还有，对面的台子处总传来咳嗽声。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我们起来走动。因为长时间坐着，身子近乎于麻木了。睡在台子的人似乎都醒了。

我看见对面台子坐着一个老人，他头发胡子都很长，脏兮兮的，不停地咳嗽着。晚的咳嗽声应该是拜他所赐。他有时咳得气不接下气，手捂着胸部，很难受的样子。

谁敢相信，这个老人在我住在通道的第二个晚死了呢。他让我又一次接触到了死亡。

这个老人不咳嗽的时候总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我简直不敢往他那个方向看。后来我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他并不是盯着我，而只是往我这个方向看，他的眼里压根儿没有我们。

那个早，父亲给我买来了两个包子之后走了。

他告诉我说他去找事做。他一再告诫我不要走远，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跟别人走。否则他会找不到我。我牢牢的记住他的话，一天到晚待在台子。

我一口气把两个包子都吃了。

路面来来往往的车越来越多，从台子来来去去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行人会注意到我，有些行人把我们当空气，也有些行人露出鄙夷的眼神，好像我妨碍了他们走路似的。

闲着没事，我把自己带来的教本拿出来看。我先把语翻了个遍，而后再看数学，而且把数学书的题目也做完了。

我以为父亲这个时候该回来了，可是，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我长久都没看见父亲的影子。

那种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忽然又响起来了，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越近越响亮，接着持续响在我头顶。

出于好心我跑出去看。是火车，竟然是书提到的火车！好长好长的火车啊。我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县城竟然能看到火车。

我为此激动了好久。

之后我又回到台子我坐的地方。昨晚我收拾整理的报纸和纸壳散乱的躺在台子，有几张报纸飘到了路面，被来去的车辆碾得皱巴巴的。我不知道父亲是否记得带一些报纸或纸壳回来，否则，晚睡觉又很不好睡了。

父亲总算回来了。

一看父亲的脸色知道父亲没有找到事做。父亲的脸色是他心情的晴雨表。父亲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有一小缺口的碗，碗里面装了一点水。我是真的渴了。父亲还给我带了吃的，还是两个包子。我着这些水把又冷又硬的包子吞进了肚子。

“吃饱了吗？”父亲问道。

我点点头。天哪，哪里有饱的感觉？

“我还是要出去转转。”父亲好像是在跟自己说。

“好。不过，琪琪希望爸爸早点回来。还有，记得带纸壳回来。”

“你不说，爸爸还差点忘了。”父亲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

无聊的下午开始了。

到了下午，整个通道内剩下我和那个咳嗽的老人了。

我时不时往外走。通道外面是一片荒地。有些地方被开垦了，露出黄黄的泥巴，大多数地方长满了荒草。

穿过荒地的是一条六米宽的道路。从通道里出来的车辆行径这条道路往外走。道路两旁的树木停满了灰尘。

荒地离通道不远有一颗大樟树，一条小路通向这颗樟树。

我走到樟树底下玩，看小鸟在枝头跳跃，看太阳在云层里穿梭，看蜻蜓在低空自由飞翔。

我总是想起爷爷和母亲。想起爷爷的慈祥和母亲的沉默寡言。想起用麻垫围着的用被单蒙住了全身的爷爷和*着的全身都是血的连躺的床都是血的母亲。

我想的更多的还是哥。我不知道哥记不记得他说的话，是不在一起，只要总是想念，还是“不离不弃”；不知道哥会不会和我一样只要闭眼睡觉和哥说晚安；不知道我送给他的玉坠他会不会天天戴在脖子……

忽然下雨了。雨越下越大，我不得不回到通道的台子。我注意到通道内的马路积水越来越多。我预感到麻烦来了，果真，一辆车子驶来，途径通道时，积水往台子溅，我不得不往外跑。

悲惨的一幕发生了，那个咳嗽的老人来不及躲避，积水溅了他一身。不一会儿，又驶来一辆车子，积水再次溅在老人身。原来，老人根本站不起来。

或许是身体被雨水淋湿了的缘故吧，老人的咳嗽声越来越剧烈。他咳得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让我好害怕。我多么希望父亲早点回来。

但是父亲并没有像我期待地那样早归，反而回来得更晚。我的肚子饿极了，不断地发出响声向我抗议。

父亲总算回来了。看见父亲的身影我说不出有多开心。我以为父亲会带点东西回来，可是，父亲手除了报纸和纸壳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连包子也没有买。

“对不起，琪琪，今晚要饿肚子了。”父亲说。

“是包子卖完了吗？”

父亲摇摇头，“不是，是没有钱了。爸爸带来的钱都用完了。”

“爸爸还是没找到事做吗？”

爸爸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明天，爸爸相信明天一定会找到事做。你忍一忍。”

“我不饿。”我说。

那时，雨水已经停了。积在通道马路的水也退尽了。台面的雨水也被风吹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