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痛都在离他远去（2/2）

神风帝眼底闪过一抹不忍，终是长叹了口气，沒有再继续这个话題，将手中摸索着的那块玉佩重新放到龙案上，眯眼淡淡望着，道：“放心吧，父皇会尽量成全他，只是，你要知道，父皇，不仅是个父亲，还是一国之君。我给了你们生來就高人一等的身份，就主定，给不了你们一份普通父亲那样完完全全为儿女的幸福着想的疼爱……”

“我知道父皇，我理解您。”风轻硕接住神风帝的话，幽静的双眸直直望进神风帝眼底，道：“就像您说的，您为我们兄弟感到骄傲，感到荣光，其实我们，也为有你这样一位父亲感到幸运。我相信，五弟他也会理解您的难处。”

神风帝听着这似安慰般的宽心话，勾出一笑，笑得有些无奈。

理解……

情之一字，是多么难渡的一个劫数，都是置身其中，为这个字苦了一辈子的人，连参透都不曾，谁，又真正理解过……

情到深处人自痴……

画地为牢，他自己，两世都不曾跳出的牢笼，又何必期望别人。

理解，他已经不期望了。

江山美人，大多的时候，注定不能兼得。

“江北……那个地方，那个人，我防了他一生，却也纵了他一生，无论日后的神风变成什么模样，我只希望，我和他的争斗，就在我们这一世解决。至于阿璃那孩子……你应该看得出，本质不坏，一点儿也不像那个人，只是这辈子投错了人家，担了这份不得不担的责任……其实，南平嫁给他，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就算真到反目成仇那一天，相信以他的性子，也一定会拼尽所能护得南平周全。”

风轻硕听着，眼眸轻轻垂下。

风轻璃，南平……

这两个本该早就不在他心上的人，这四年來，却让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得放在心上掂量着。

四年前，定北王逼风轻璃成亲，风轻璃亲自上京，求神风帝给他赐婚，而赐婚的对象，却是与他父王明争暗斗了一辈子的南岭王的独女，，南平郡主。

而更令他不曾想到的是，南平竟然一口答应。

南平是从小跟在他身后长大的，是个什么样的脾性，他心中多少有几分数，若是她一口答应所嫁的是风轻璃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他都会满心祝福的希望这个妹妹放手去追求她想要的幸福。可惜，这个男人是风轻璃。

风轻璃，这个年少时候他真心疼爱的弟弟，如今，已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捉摸得透的单纯少年了。

他相信，这世上，任何男人都可能给南平幸福，唯独，他不行。

因为他的心，早已不在。

风轻硕将龙案上的玉佩收起，放入袖中，低垂着眼，不知想了些什么，抬眼，看着神风帝，道：“父皇，你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你和她只间的秘密么？”

神风帝转开眼，不看他：“既然是秘密，又怎能随便说破。”顿了顿，接着道：“硕儿，你有沒有想过，如果她这一生都不会來了，你这样又……”

又是何苦呢？

这句话还沒完全说出，就被风轻硕沉沉的声音打断：“我会一直等。”

神风帝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痛色，夹杂着隐隐的愧疚。

他怎么告诉这个痴心不悔的儿子，那个人，也许永远都不会回來了。

他怎么对他说，这四年來，他每月都会收到那人的來信；怎么告诉他，那一封封越來越长的信中洋溢着的平和，温馨与隐隐的幸福的意味，连他都清晰觉察到了；怎么告诉他，那么多那么长的信中，从不曾有一字一句提到他；怎么告诉他，这四年，那个人过的很好，好到了她不愿回來，也不想任何人去打扰她如今生活的地步……

他说不出，无法说出。

女儿，儿子，他不愿看到他们任何一个在痛苦中煎熬。

可他知道，眼前的儿子已在无尽的苦海中煎熬了整整四年。四年，他眼睁睁看着他是怎么一步一个脚印从颓废潦倒中爬了起來，站住了，站稳了。

但他也知道，这份所谓的站稳，不过，是因为在他心中有那份时时刻刻煎熬着他的痛在支撑着他而已。

就像有句话说的，痛，也是一种力量。

能感觉到痛，至少，可以证明，他，还活着。

可如今，是不是连这份痛都在一点点离他远去？